萬春流和小魚兒則是狠狠一驚,尤其是後者,以其腦筋之機敏,瞬間想到羅刹教的教主及其屬下都出現在惡人谷,恐怕是另有隐情。跟随在黑衣人身後時,他不由頻頻回首,最終目光投向看起來更好說話的葉久舟:“葉大俠,惡人谷……”
然而玉羅刹卻打斷道:“你要為惡人谷之人求情?”
萬春流輕輕扯了扯小魚兒一角,對他微微搖了搖頭。小魚兒卻抿了抿唇,回道:“我知道我說的話和羽毛一樣輕飄飄沒有用處,但是伯伯叔叔他們把小魚兒從小小魚兒養大,我明知道他們有可能遭遇不測,卻不能不視若無睹,一走了之。”
“太過重情重義的人往往很難長命,但聰明的人很懂得尋找生路。”玉羅刹沒再看欲言又止的小魚兒,“你已經為他們讨過一次情,在你展現出更多價值前,沒必要繼續廢話。”
小魚兒渾身一震,向着玉羅刹行了個禮,然後跑到葉久舟身前,将那些金元寶歸還——他沒有全還了而是留下一個,接着跑回到萬春流身側,朝着刀客揮揮手便與黑衣人一同離開此地。
等到幾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葉久舟忽然歪頭問道:“玉教主有事要和我單獨談談?”
沒有了外人,玉羅刹身周的霧氣亦随之散去,露出那張不似凡人的面容,碧綠的雙眸意味不明地盯着刀客,不答反問:“我幫你處理好行俠仗義後的手尾,久舟卻連一聲‘謝’也不願說出口麼?”
難得聽玉羅刹又一次稱呼自己為“久舟”,刀客卻是緩慢地眨了眨眼,而後道:“恭喜玉教主麾下又添幾員好手。”
“你果然很有意思。”玉羅刹轉身前行——是與惡人谷入口相反的方向,“有些人的精明,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古靈精怪;有些人平日看着不顯山不露水,但若當真小觑半分,方知錯過了許多。”
葉久舟沒有理會玉羅刹究竟是誇他還是點他,察覺到有不少人正在往惡人谷包圍,他與玉羅刹并肩而行時還是忍不住多嘴一句:“小魚兒從小在惡人谷長大,理應不知道移花宮與自身的關聯,但事實并非如此,定是有人給他說了些什麼。”
玉羅刹不置可否:“有話直言。”
“以邀月宮主的性格,如果當真深恨江楓和花月奴,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們的孩子。如今任由江楓之子在惡人谷長大——惡人谷雖是險惡之處,但還是把這孩子養得不錯,應當不合其初衷。我猜,移花宮會不會其實也在盯着惡人谷,不過盯的隻是江楓之子?”
“我知你有所隐瞞——但此事不必多慮。”玉羅刹終于停下腳步,周圍空空蕩蕩,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兩側山勢高聳,在日光照射下山石似乎泛着層層白光,“邀月一日未能将《明玉功》修煉至第九層,便沒有在昆侖鬧事的資格。”
啊這,這樣說的話貌似距離邀月突破到第九層也用不着幾年了……葉久舟“哦”地應下,不再開口。
他不吭聲,玉羅刹卻是有話要說:“此前邀你上大光明境一遊,你答應了。如今可有改變心意?”
葉久舟搖頭:“我對貴教神往已久,難得玉教主親自相邀,為何要拒絕?”
“隻因我亦十分為難,你上昆侖該是以何種身份……”玉羅刹背光而立,棕栗色的微卷長發仿佛融入天光之中,顯得更為柔和,而他那雙眼睛在微垂的睫羽之下卻深邃得如同深淵,“是我的屬下、朋友,還是其他?”
“你應該察覺到了,我不太願意和你做上司和下屬。”玉羅刹都說得并不委婉,葉久舟隻會比他更直白,刀客擡眸與之對視,褐色的眼眸中盡是認真,
“還記得我曾經說過我不好紅顔嗎?其實那會兒我還不确定,我究竟喜歡男子還是女子。但如今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未必喜好藍顔,但我一定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