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王庭。
“這封信,一定要送到滿都海夫人手上,事成之後另有重謝。”
“沒問題。”王庭侍衛盯着遞來的金子,爽快答應,揣着信,邊走邊抛金子玩,大塊金子扔上去又落下來砸在手裡頗有分量。
吸引巡邏的侍衛紛紛側目,眼紅道:“今天是哪個部落首領送來的信,我昨天接待的,可沒這麼大方。”
“别眼紅,最近天天都有人送,下次你肯定也有。”
“說的也是。”
停在裝飾着浮雕黃金狼頭的大門前,伸手拍了拍,一個梳着黝黑大辮子的侍女慢慢打開門,探出頭來。
她掃了一眼侍衛,将目光停留在他手裡的那封信上,面露了然,小聲嘟囔道:“這一天天,有完沒完了。可汗活着的時候,都沒見他們有這麼殷勤。現在為了可汗的位置,不知道哪個旮旯裡的都來送信了。”
侍衛賠笑,侍女也沒為難他,伸手拿了信,關上門,穿過院子,朝屋子裡走去。
屋子裡,滿都海十分憂愁,可汗在外征戰死得突然,沒有留下兒子,北元王族的後裔也被殺了個幹淨。
因此各個部落首領虎視眈眈,都想娶了她,繼承可汗之位。
可他們都不是北元王族的後裔,北元的可汗隻能是北元王族的後裔,這是草原上百年來不成文的規矩。
但若不盡早做決定,他們必定會為了争搶可汗之位打起來,現在的北元經不起任何戰亂。
她要去哪裡找一個北元王族的後裔呢?
一直伺候滿都海的侍女,見狀勸道:“我聽人說,科爾沁的烏納博羅特王最近也來了王庭,想要求娶夫人。别人都是為了可汗之位,這位可是為了夫人才來的。”
“他也來了?”
滿都海心情複雜,他們本是青梅竹馬,情投意合,但她所在的汪古部是北元王族的世代姻親,所以她隻能嫁給當時已經五十六歲的滿都古勒可汗,将這一段感情遺忘。
“是啊,夫人,您要不要先見他一面。不說他和夫人之前就認識,就說他手握重兵,曾經發兵平定衛拉特的叛亂,說不定真能實現滿都古勒可汗和您的願望,統一北元呢。”
滿都海陷入過去的美好的回憶中,耳邊水滴狀的珍珠耳環輕晃,但隻搖擺了片刻,就毋庸置疑道:“不行,北元可汗隻能由王族後裔來坐,這是統一北元的第一步。”
“今日讓科爾沁來當,那明日為什麼不能由瓦剌來當,你來我往,北元勢必會陷入内亂,永遠無法自拔,所以這個頭不能開。”
她越說語氣越堅定:“北元可汗隻能由王族後裔來當!”
侍女歎息:“可是夫人,近年來到處打仗,叛亂的部落一直在追殺王族後裔,誰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呢?這麼拖下去,也拖不了多久。”
正憂愁間,門外下人來報,又有人送信過來。這段時間看夠了亂七八糟的信,滿都海本不想看,剛想讓人扔了去,又想起科爾沁,還是接了過來。
侍女們都不識字,更别說這信封上分明寫得是中原漢字。她疑惑皺眉,漢人送信來做什麼?平南王又是誰?
拆開信封,展開信紙,視線越往下,緊皺的眉頭越舒緩。半晌擡頭後,對上侍女疑惑的眼神,剛想說些什麼,又閉上了嘴,隻吩咐道:“快去找我父親過來,就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滿都海的父親鐵穆爾是汪古部的首領,是北元的丞相,是北元王室忠誠的守護者。
鐵穆爾一身盔甲,大馬金刀地趕來,進門先摘掉頭盔,看完信後,難得有些遲疑:“這事有些難辦啊,就算這西門吹雪是北元嫡系,但他身上還留着一半漢人的血,那些首領肯定不會服他。”
滿都海道:“父親,這件事情另說。漢人王爺還說,想和我們合作,将來可以讓出北京城。有了這個共同的目标,那些首領就會暫時休戰,到時候我們再尋找血脈更合适的人選就好。”
鐵穆爾點頭,現在最重要的是阻止北元内亂,有個外人插進來,或許會有預料不到的結果,不妨一試,“我親自找人去調查西門吹雪,若事情屬實,第一時間就把人抓回來。”
此時西門吹雪正在請教玉羅刹北元的局勢,并和他學習說北元話。
兩人并排而坐,氣氛和諧,玉羅刹自信道:“不管是漢話、北元話,西域話,還是波斯話,我都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