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頭纏住她,又纏住尚書小姐,纏住李薇,鑰匙纏在她們身上,吊着,轉着,卻怎麼也拿不下,解不開。
楊家一事牽連尚書,告老還鄉成了家破人亡,李延卻憑借大義滅親的品行,一路高升,仕途美滿。
“楊家小姐一介孤女,卻敢隻身複仇,可見其心性堅韌。”郁辭垂眼,突兀的插了一句。
張閣老瞥見他那難得一見的神色,其中憐憫敬佩不少,暗暗吃驚,更加肯定了康王的品德。
他摸了下胡子,說完了結局:“雖是值得贊歎,可亦危險,她有了李薇後,被李延關在房裡,複仇不能,反而在大雪紛飛日凍死了。”
郁辭拿茶杯的指節一動,抛開思緒,無奈說道:“我來向閣老打聽張閣老的秘聞,卻無端聽了出苦情戲。”
張閣老歎息,這才回到正題:“可這苦情戲正是秘聞,”他往杯中添了些茶,氣憤的說,“這件事天下皆知,李延後來也為楊家平反,可若是一開始,他便知道此事有冤情呢?”
郁辭眸色一變,訝異的道:“閣老是說,他本就是有意為之?”
張閣老冷哼,眼中卻流露出一些哀憐,道出實情:“當年楊小姐自戕前曾給老夫送來一封名單,裡面寫滿了當年貪污案一事被李延誣陷的清官。”
他鬓邊白發随着脊背低垂,一步步走到桌案處,從暗格裡摸出一張信箋,遞給怔愣的郁辭:“哪有什麼誤判,那李延分明是處心積慮,順水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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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出嫁,本就是征戰。”這是李薇名字的來由,幼時母親的囑托被貼在床頭,每晚躲在被中忍着泣音去提醒自己。
莫耽于情愛。
阿娘因情而死,大夫人因情而苦,她一直認為都是阿爹的錯,勢必要冷心冷腸,一直堅持到七歲。
大夫人一席話點醒了夢中人,南柯一夢,原來她連出生都是錯。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大夫人遞來茶杯,被她一把奪下摔碎,自此成了李府中一個不管不顧的瘋子。
但也暗中練就了一身本領。
所以,在小春跟在身後時,李薇便察覺了,十指收緊,摸到袖中的短刃。
“啪。”
刀尖插進牆壁,發出清脆一聲,小春閃身躲過,伸出一隻胳膊顫巍巍的指着眼前人說:“李小姐這是何故?”
李薇冷笑,直言直語,諷道:“你眼睛有疾?看不出來?”
小春圓潤眼眸睜大,笑了下:“确實挺有意思。”
想不到如今天下間的閨閣小姐,一個個都深藏不露,不僅會武,還都挺“能言會道”。
一個明蕪,一個李薇,出身高貴,卻不守禮制。
李薇無意和人糾纏,抽出刀冷眼看着小春,發問:“你是那日夜闖李府的那個賊?”
小春拂了下發絲,微微笑道:“那可不是我,另有其人,”
李薇哪管那麼多,是與不是,左右都另有目的,而深究起來,事事關己,于是胳膊一伸,向前刺去。
小春皺眉,來不及躲閃,鬥笠被刀尖劃過,白紗破開一道口,向下掉落,她隻好抓緊了那一小截布料,向後退去。
微風拂過,風雨欲來”小春單手将刀從袖中抽出,側身對上李薇。
“沒必要,反正最後都是死。”李薇抿唇,手腕用力襲去,額角都有了汗珠。
她用刀姿勢簡單,隻會蠻橫的用力刺去,小春一早便看出,隻是應明蕪吩咐要試探一二,便過家家似的玩鬧了幾下。
現下看人的模樣是無法得出消息了,小春索性不在僞裝,胳膊一轉,很快占了上風,将刀架在了李薇的脖頸上。
“你會武?”李薇眉頭緊皺,語氣卻有些震驚。
小春笑了笑,破罐子破摔道:“我要不會,我家小姐怎會派我來?”
“小姐?”李薇抓住字眼,想通了始末,“你們想進書櫃暗道?”
“對,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是江湖中人,你爹牽扯進了一些事情,命不久矣。”小春假意将刀在逼近一寸,随口吓唬,卻得到意外的反應。
李薇面色平靜,甚至有些不滿:“他倒死的輕易。”
小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