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前女扮男裝、遊走街巷時,若知道她能在京城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得多高興。
徐寂行無法,隻好問她:“你和她講了什麼詩?”
顧卿然将詩背了一遍,背完了,徐寂行竟笑了笑。
她有些羞郝。
“為何要笑,我說的不對?”
徐寂行道:“這詩在歎息深宮幽怨,你可知道?”
她搖了搖頭,不解道:“既是這個意思,公主生了氣,是因為她也覺得皇宮不好?”
徐寂行隻問她:“你喜歡皇宮?”
皇宮與她何幹,談不上喜不喜歡,若是非要說的話。
“皇宮森嚴,我不喜歡,不過你常常進宮,你該是很喜歡那裡?”
徐寂行眸色微變,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瞧了她一會,瞧得她臉熱,他方緩聲問:
“皇宮與京城,是天朝權力的所在,我專心于此。但若有一日,我覺得累了,你可願意随我離開?”
顧卿然黑白分明的眸子頓時透出驚人的亮色,她毫不猶豫道:
“那是自然,京城雖好,可江南也十分秀美,若是回了江南隐居過日子,日日遊湖賞花、逛街聽戲,我一想到這樣的日子,便高興。”
徐寂行心尖微顫,也不想再忍,輕輕一攬,将她抱進了懷中。
顧卿然睜大眼,心跳如擂,不敢亂動分毫。
“馬車裡,也會有聖上的人盯着嗎?”
她拽着徐寂行的袖袍,本能地貼了貼他的胸膛,耳畔傳來低啞到有些不真實的嗓音。
“不會。”
顧卿然身形陡然僵住。
不會,既是不會。
她輕擡下巴,忍不住摸了摸他下壓的唇角,不知何處而來的意念叫她迷了心智,有些發暈。
她不得不承認,徐寂行生得很好看,隻是薄唇微抿,不苟言笑。
“你喜歡我?”
這個問題太奇怪了,她從來不想過徐寂行會喜歡什麼女子呢。
徐寂行唇瓣貼得更緊。
顧卿然羞恥之餘,竟咂摸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樂趣來,身下的肌肉堅實得烙人,她忍不住在他懷裡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
徐寂行由着她動作,隻是無論如何,他就這麼看着她,也不說話。
若是話本裡的故事,這時候徐寂行就該點頭,然後來親親她。
顧卿然有些失望。
“不喜歡我,為何要抱我?”
她作勢要從他懷中離開,徐寂行骨節分明的大掌锢緊了她的腰,叫她有些吃痛地回過頭。
他就這麼吻了下來。
緘默而不容抗拒的吻,令她喘不過氣。
直到他身上的檀香味都将她的衣袍浸染,他方才放開了她。
“唇脂被抹了些,擦擦。”
見懷裡的人隻會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徐寂行方才平靜下去的心又有些燥意,他飲了盞涼透的茶水,不再看她。
接下來的路程,顧卿然根本不知道是如何度過的,她小口小口喝着徐寂行倒來的茶水,規矩地坐在一旁,直到回了府,她還有些神遊。
下了馬車,二人相顧無言。
徐寂行替她披好鬥篷,說:“我回書房。”
顧卿然小雞啄米般點點頭,說:“我回主宅。”
等到他就要走,顧卿然輕聲叫住他。
“等等。”
徐寂行轉頭看去,藏在袖中的手掌緊握又松開,他依舊端重如常。
“你今晚來嗎?”顧卿然眨着眼睛,唇邊浮着淡笑,她想了想說:“若是你來的話,我就晚些歇息。”
……
“不必等我一道,你先睡。”徐寂行垂了眸,很快道:“我晚些時候來。”
顧卿然帶着月清進了屋。
寶春圍着她,不解道:“夫人的唇脂怎麼沒了,可是伺妝的丫鬟沒留意?”
顧卿然照了照銅鏡,走了神。
月清将頭壓得更低,生怕寶春追着她問。
她該怎麼答?她從未見過徐相那副模樣,可真稀奇。
月清搖頭,裝作是個啞巴,拉着寶春出了屋子。
*
顧卿然平日裡都是一個人用膳,一來是徐寂行喜靜,不喜人多,二來是徐寂行日日待在書房,一般人不敢去打擾他。
今晚也是如此。
顧卿然此刻一閉眼,便想到柔軟的觸感,她輕輕揮了手,叫寶春給她倒些從家中帶來的女兒紅來。
“夫人酒量不好,要少喝酒。”
顧卿然端起酒杯,灌了一口下肚,四肢百骸都暖呼呼的,叫她上了頭。
“無礙,我隻是有些想念,過過瘾罷了,你看着我些便好。”
寶春不大放心。
直到轉身看見相爺一言不發地站在門口,她……更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