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拉開椅子,裴澤廷坐下,“這麼巧,叔父也來這兒吃飯?”
裴鴻坤笑了,眼尾擠出炸開的魚尾紋,“想見你一面比見你爸還難,最近這麼忙?”
裴澤廷就用那些公開的繁瑣公務敷衍過去。
侍者給他倒茶。
“再忙,也要留時間給家人,聽說你交女朋友了》”
裴澤廷點頭,幹脆地承認。
裴鴻坤沒想到他這麼爽快,語氣中多了些玩味,“還是老熟人的女兒,怎麼不跟叔父說,這是好事啊,我也算你們半個媒人......”
他和許薇在一起後,戀情保密的主要原因就是不想被裴鴻坤發現。但現在,鴻晟大勢已去,叔父也不是從前叱詫風雲的賭王了,要靠近他和許薇都有些難度。
裴澤廷輕描淡寫地謝了叔父關心。
不想許薇的名字出現在對話中。
裴鴻坤是老狐狸了。
女人的問題都是小問題,但許薇,準确來說——許薇的母親,可不是什麼小問題。
狡猾的女人。
“你們兩個緣分能續上,我還真沒想到,什麼時候聯系上的?”
“您也太關心我的感情生活了。”
裴鴻坤聽出他不耐煩,隻是笑,“人老了就是這樣,你不會嫌叔父煩吧?”
他知道倆人至少四年前就勾結在一起了,沒想到這侄子還是個純情的。
裴澤廷笑而不語,裴鴻坤也就追問不下去。
他這次來A市見裴澤廷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他開綠燈,讓鴻晟和譽甯搞點合作,xi點流水,要是能參與幾個頭部項目,就更好了。
但這些都不是能放到台面上說的事。
年輕的侄子坐在對面,面前的茶沒有動一口,平靜、英俊的面孔映在水中,無需修飾的矜貴,舉手投足克制十足,毫無破綻,似乎不管發生什麼,都很難在他面前掀起波瀾。
裴鴻坤放下手中的杯子,推遠了些,一旁的準三姨太察言觀色,忙命人斟滿茶水。
今晚應該很難談成什麼。
裴鴻坤又扯到他二姨太生的兒子,他唯一的兒子,裴卓聲,“不堪大用,太浮躁,跟你根本沒法比,所以鴻晟啊我還真不知道要交到......”
裴澤廷懶得跟他兜圈子。
他坐在這裡,滿腦子都是許薇讓他别走的樣子,覺得自己真不該走,看着裴鴻坤的嘴一張一合,終于打斷。
裴澤廷誇裴卓聲有投資眼光 ,作風也很有魄力,“您應該多栽培栽培他。”
裴鴻坤聽着,話在心裡繞了幾圈,剛想問他前段時間去蘇黎世有沒有碰到裴卓聲,裴澤廷卻沒有留接話的機會,“叔父也要多關心他,等爸爸身體好些,我們再聚。我還有重要的人在等,就不打擾了。”
說完,他起身,門拉開,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轉角。
裴鴻坤方才還挂着笑的臉瞬間拉下來,三姨太要幫他順氣,被一把擋開。
他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如果他們不打算讓他分譽甯的一杯羹,他也不會讓他們過得太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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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澤廷回到包廂時,許薇已把豬肋排吃得隻剩最後一根。
見他進來,她擡頭,嘴邊沾了一圈酒紅色醬汁,“裴鴻坤挺能活的,居然還沒死。”
“......”
她低下頭,越嚼越用力,幾乎有點血腥。
裴澤廷心情複雜,坐在對面,看着她一點也不開心地把豬肋排全吃了。
他再也不希望裴鴻坤這三個字傳進許薇耳朵裡了。
吃完甜品,許薇的心情又恢複了七八成。
回家路上,兩個人像從未冷戰過,依偎在車後排。
裴澤廷緊握着她的手,覺得有必要關心下她的心理狀态,“許薇,你最近還有做噩夢嗎?”
許薇頭歪在他的懷裡,左右搖了搖。
窗外濃郁的夜像黑暗的海水,燈光亂晃,一隻手緊緊扒着船沿,船上的人回過頭,一張熟悉但猙獰的面孔。
夢是假的,但裴鴻坤絕對不是給她買漂亮裙子,帶她去酒店吃豬豬流沙包的好叔叔了。
裴澤廷把她的手牽到眼下,親她手肘内側。
她看着他閉眼落在自己手腕的吻,“你老了以後會變成他那樣嗎?”
裴澤廷睜眼,很慢地轉過臉,“什麼?”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們都姓裴而且,”她說到一半,卡殼,看着窗外沉默了。
“你在想什麼?我跟他完全是兩種人。”
“好吧。”
“你擔心這個?才不想——”跟我公開,跟我永遠在一起。
許薇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窩回他懷裡打開手機,微信一串震動,吓得她劃出去,點開抖音。
回到家,許薇踢掉鞋光腳往裡走,被裴澤廷拉回來穿拖鞋。
他故技重施,把她外套脫掉,吻在溫熱的後頸,有些遲疑,但沖動已經率先布滿了許薇的皮膚,手在她背後箍緊。
很久沒有,許薇也饑渴了。
她是肉食動物,長期吃素不行,敏捷地轉身,把手抽出來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腳用力吻住他,簡直像要掠奪獵物的呼吸,劇烈得讓人一時接不住。
裴澤廷穩穩拖住她的腰,低下頭迎合她的吸允。
寬和寂靜的走廊此時變成了回聲的玩具,溫暖地通向悸動之處。
接吻和蹭,兩個人的體溫融化在一起,裴澤廷覺得這樣才是正确的,他和許薇就應該這樣,親密無間,情投意合,意亂情迷。
許薇的手在他身上百無禁忌地亂摸,除了她,不會再有别人讓他感到這樣安全、溫暖和情欲湧動。
隻要有許薇在的地方,都是很好的。
不會失眠不會空白,也不會黑暗。
許薇的頭發像溫暖的沼澤,眼睛像明亮的湖泊,嘴唇像柔軟的果實。
身體貼在一起,許薇靠在枕頭上,腹部小丘一樣拱起,腿也張開。
裴澤廷一手扣住她的腿,一手去夠床頭櫃。
許薇嫌他麻煩,“别帶了。”
“不行。”
許薇“啧”一聲,又鬧着吻他。
裴澤廷嚴謹地拆包裝。
許薇心急如焚,現在就想要,等不了一點。
“你不是結紮了嗎,為什麼還要帶?”
裴澤廷愣住了,手上的動作全停下。
溫暖柔軟的秘境被戳出一個漏風口,呼呼捅進讓人無法忽視的冷意。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幾年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