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初晏雖沉默不語畫着符,耳朵卻高高豎起,不願錯過師尊的往事。
師尊鮮少提及她的過往,餘初晏甚至不知她曾經做過青淵的國師。
對青淵帝來說,餘無雙亦師亦友,卻也知像她那般仙人,與天同壽,凡人不過都是她生命中的過客而已。
雖說如此,青淵帝還是隐隐期待地問:“你下山前,師尊可曾提及過什麼?”
什麼都沒有,師尊最後一段時日全在嘔心瀝血為她總結心法。
但見青淵帝期待的目光,餘初晏想了想,翻出了一枚麒麟玉章,“師尊曾說這是故人的信物,若是得空替她去看一眼故人。這位故人說的是陛下罷。”
師尊原話是,若是沒錢,憑玉佩找人要錢。
看青淵帝激動不已接過玉佩,珍而重之地仔細把看,複又小心交還,到底沒将原話說出口,就當是個美麗的誤會。
皇帝周身的黑氣是淡了些,但紫氣中還是混雜着斑駁的因果。
餘初晏心想,身為一國之君,随意一個決定都将影響數萬人生死,沾染因果也屬正常。
這些沉雜的因果裹挾在皇帝身上,看似是負擔,實際幫真龍之氣暗中抗衡黑氣的侵蝕,若非如此,皇帝更早前就該病危了。
所以餘初晏随口提了一嘴,“陛下日後要更加仁愛親民才是。”
皇帝應和,本該如此。
今日的符箓畫好,餘初晏另暗衛去将昨日貼的撕下,換上新的。
以後每隔一日都要如此,反正材料也是皇帝出,餘初晏不心疼。
等到午時,餘初晏就要出門,在陽氣最盛的時候尋找陣眼。
還未到時辰,她就着宮中輿圖,排查幾個最有可能的地方。
皇帝批複完久積的奏折,忽而問道:“你與太子一事,打算如何?”
餘初晏心想,這帝後兩人未曾通氣嗎,前兩日皇後不是才問過,她不是也答應了。
還未等她回複,又聽皇帝道:“你是老師之徒,按理合該是朕的師妹,與太子一同,豈不是亂了輩分,此事……”
“趙在雍!”一聲清呵截住了皇帝的話頭,在宮中敢這麼稱呼皇帝的唯有一人,
“你若是敢再說一個字,本宮未來三個月,絕不會踏入仁安宮半步!”
宋瑛風風火火踏入殿内,柳眉緊蹙,目含火光,她好不容易給兒子留足機會,這沒眼力見的皇帝差點就給毀了。
青淵帝一頭霧水,也不知何事招惹了皇後,期期艾艾哄着皇後。
餘初晏看日頭差不多,便起身請辭,推拒了讓侍衛跟随的好意。
走了幾步,想起輿圖還落在殿内,令人去取,發現帝後已經不在前殿。
卓越的耳力讓她仍能聽到皇後的斥責聲,但聲音漸小,不知皇帝說了些什麼,皇後語氣裡還帶上了别的意味。
想到東宮裡還有隻等她哄的小龍崽子,雖說不禮貌,餘初晏還是探出神識偷窺了一瞬。
就這麼一眼,她似懂非懂,原來是用這種方式哄好皇後的,也不知管不管用,總之先學來,對着小龍崽試驗一番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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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初晏氣勢昂揚地走了,又灰頭土面地溜回東宮。
找了一中午,陣眼分明沒在宮中,氣得她大罵天道,故意折騰她。
被一道平地驚雷劈中,力度剛剛好,不至于太小像撓癢,不至于太大讓餘初晏得了煅體的便宜。
回東宮路上又罵了一路,這天道逮着她一隻羊薅呢,也不見它去找布陣之人的麻煩。
到了東宮,餘初晏捏了個淨身決,整理好儀表才入内。
冬日暮色總來得更快,還未到用膳時,天色已經昏昏沉沉。
不愛走門的餘初晏方落到聽荷殿屋頂,便撞見了提燈前來的太子儀仗。
暗處保護太子的暗衛,被她的神出鬼沒吓了一跳,而後者還有閑心跟他們打招呼。
“太子今日心情如何?”餘初晏旁敲側擊。
按理暗衛是不能透露這些的,不過餘初晏算不上外人,向三心直口快道:“主子心情不太妙,今晨被娘娘訓斥了一頓……”
眼見太子已經行至殿門,餘初晏卻是沒耐心再聽,揮揮手,跳下屋頂。
暗衛面面相觑,向三忍不住問:“你說這太子妃對咱主子到底有沒有心思?”
向一狠狠睨他一眼,“主子的事少管,閉着你的嘴。”
從天而降的餘初晏,又差點将太子吓到。
剛想問她在屋頂上做什麼,又想起她兩還在吵嘴,心中别扭,端着架子沒有吭聲。
随身的小太監看向晖臉色,先行讓人将菜布好。
素蘭支着窗偷瞧了幾眼,眼觀鼻,鼻觀心去幫忙準備。
僵持了片刻,餘初晏先開口了,“站在外頭做什麼,不進去嗎?”
趙景澤語氣硬邦邦,“本宮想吹吹風。”
餘初晏:……什麼毛病,寒風有什麼好吹的。
不過既然小龍崽喜歡,那她尊重好了。
“那殿下吹着,我先去喝口水……”作勢要入殿。
趙景澤哪知她說走就走,暗罵怎麼會有人比向晖還木頭,還惱人。
幸好素蘭擋住了餘初晏的去路,“殿下不如先到殿中用過晚膳後,再與太子妃娘娘一同去園中吹吹風。”
素蘭眼睛都快眨抽筋了,好歹餘初晏看懂了她的意思,明白小龍崽子是跟她鬧别扭才說是在外吹風。
轉身幾步間就來到趙景澤面前,揪着他的領子,在太子錯愕的神情中,如小雞啄米般,在他唇上貼了一下。
因為太快,兩人的鼻尖還撞在了一起。
趙景澤凍得唇都是冷的,還嘴硬說要吹風,餘初晏也是被他逗樂了,“阿澤現下能進殿了嗎?還是說要繼續吹風?”
趙景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