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我水囊做什麼?”一名年輕虎衛忽然厲聲道,“不問自取即為偷!”
被戳穿的虎衛也不見心虛,擡高聲音,“你還有兩袋水,分我些怎麼了,前些日子我也幫過你……”
“那能一樣嗎?這鬼地方也不知何時才能出去,若不是你自作自受,非去砍樹——”
話未說完,一計重拳打在他臉上。
“早看你不順眼了……”
這一拳就像冷水入熱油,虎衛們瞬間炸開鍋,昔日同僚反目,為争奪有限資源,對同伴刀劍相向。
虎衛隊長阻止未果,還差點被亂揮的虎槍傷及。
“向晖,讓他們安靜些。”餘初晏頭也不回,擡手就是幾個束縛符扔過去。
向晖對這等事還算熟練,從人群中挑出幾個鬧得最兇的,身法迅疾将符篆貼至他們背上。
幾人瞬間倒地無法動彈,像是被繩索束縛四肢,隻能像蟲豸般扭動身軀。
騷亂暫歇,怨恨與恐懼的目光落到餘初晏身上。
也不知是否是布陣之人特意留下的漏洞,憑借太陽位置,餘初晏大緻推測出她們入陣時間與方位,由此推出整個陣大小與陣眼所在。
“我要入石林。”她擱下尖石,鄭重道。
她身前眼花缭亂的白色線條,最終指向正是石林所在位置。
趙景澤看不懂她所畫,在旁邊蹲了半天,眼睛都花了,聽她這麼說,接話道:“我也……”
餘初晏堵死了他的話頭,“隻我一人。”
“往南走約兩裡地有一片活水泉,在陣中,若是要打水,結伴過去即可,記住不要入石林!”看似對趙景澤所言,聲音卻傳到了所有人耳中。
衆人将信将疑,餘初晏卻是不在乎。
揉了揉趙景澤的頭,後者垂着眼不知做何想。
“裡面遇到危險,我怕護不住你。”餘初晏難得解釋了兩句,“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回來。”
“嗯。”趙景澤悶悶應聲,顯然鬧别扭了,撇頭不去看餘初晏。
又交待了向晖幾句,餘初晏閃身踏入石林。
青灰的石岩如利刃,直插入雲,其間穿雜着從石縫中強長出的植被,将一線天光遮去大半,小道窄而暗。
餘初晏邊走邊測算,路難行于她而言不算什麼,怪石參差不齊,道路也時窄時寬,間或有潺潺流水阻路。
記不清過去了多久,她眼中終于有了氣,濃郁得滴出血的紅氣團,附着在一汪清泉中的石蓮之上。
陣眼擺得太明顯了,餘初晏猶疑,難道是陷阱。
一隻黑蛟破水而出,上半身豎直,金色的獸瞳盯着餘初晏,後半身緊緊将石蓮盤旋。
這隻黑蛟同樣無氣,不過死物傀儡。
餘初晏提劍,隻消幾個來回就将其斬首。
黑蛟屍首垂落,化作青石。
又在岸邊等待片刻,試探性來回走動,再無守護石獸,餘初晏着手準備破陣。
以防萬一,她沒有直接接觸石蓮,更沒有用武器削去它,而是以陣鎖陣,借由隔絕陣将陣眼封鎖,失去陣眼,迷陣自會斷絕。
這種方法并不适用所有陣型,像此前竊命陣,光靠封鎖無法破陣,唯有徹底破壞陣眼。
但迷陣與簡單的防護陣可以此破除。
妖冶的紅光在無形的結界中蔓延,石蓮逐漸枯萎,最終化成碎塊,沉入水底。
空中像是有何物破碎,血紅的曦日不再刺目,逐漸隐沒入層雲中。
餘初晏仰頭,眼睜睜見太陽再出現時,已經換了位置,恢複正常。
迷陣已破,但設陣之人卻并未出現。
她心中凝重,迷陣雖不難布,但設陣總歸圖點什麼。
餘光瞥見黑影直撲而來,饒是餘初晏反應迅速,也被那活物咬中手腕。
她猛地揮手,青蛇砸向石仞,活活摔死後同樣變為石沫。
手腕傷口流出黑血,餘初晏反應迅速,食下解毒丸後,以匕首劃開傷口,逼迫黑血流出,輔以靈泉清洗,直至血色漸紅。
“真是奢靡,上好的靈泉如此浪費。”不知何時,不遠處石仞上出現兩名白袍道人,皆以玄鐵覆面,一站一蹲。
說話之人蹲在石尖,聽聲音已不年輕,手中浮着枚五行八卦陣盤,修為并不高,堪堪金丹初期,以他的年齡來說,應當已達上限。
至于他身側站着的那位,化成灰餘初晏也能認出——逍遙道人!
“看不出修為,身上帶有隐匿法器。”陣修從頭到尾打量餘初晏,“手持魔劍——小丫頭有些本事,魔劍都被你馴服。”
“看劍法,應當是九阙門人,餘無雙已死,她的後人看起來不過爾爾……”
話音未落,劍意已至,“我實力如何,不若你親自領教一番。”
石仞破碎,兩人閃身躲避,身姿輕盈,随手一揮,濺射的碎石避開他們,散落四周,部分落入水中,驚起陣陣水花。
以碎石為隐,餘初晏欺身而上,劍鋒直指逍遙道人。
後者以拂塵纏劍,反手欲将劍奪走,并未成功。
青淵絞住逍遙道人身形,手中雷霆訣拍上,白日驚雷,重重劈至白袍人身上。
這點小手段當然不可能另其受傷,餘初晏手中青淵再度收緊,運轉靈力,集中于左手,全力揮出一拳。
這一拳帶有破碎虛空之勢,餘初晏自信哪怕是合體期,丹田處硬生生接下這拳,不死也半殘。
但她的左手貼近逍遙道人命門一寸時,再動彈不得,濃重的魔氣纏繞在手臂上,生生止住了她的動作。
“小丫頭,過于狂妄與送死無異。”陣修笑道,他手中陣盤旋轉。
餘初晏心生警惕,不知他會使用何種陣。
下一瞬逍遙道人出手了,他同樣以掌相迎,直揮向餘初晏下丹田,打算直接粉碎她的金丹。
青淵猛地刺破拂塵,餘初晏橫劍護住命門,卻見逍遙道人手腕處藍光一閃——陣修用強化陣加強了他的力量。
再顧不得攻擊,左手掙脫魔氣,結印全力防守。
即便如此,餘初晏還是被這一掌擊飛,重重撞在石仞上,巨大的沖擊另石仞坍塌,驚起一片沙塵。
動靜之大,引起了石林外衆人的注意,趙景澤騰地站起,胸腔内心髒狂跳不已,“阿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