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餘初晏必死無疑,陣修無趣地轉動着陣盤,“先說好,她芥子裡的東西任我挑選,我隻要三分。”
逍遙道人拂袖未語,他心中并不如陣修那般肯定,方才他竟然感受到一股能與天道威壓比肩的恐怖氣息從那半大小子身上傳來。
——此人身上秘密比他想象的還要多,若不能在此擊殺她,日後隻會成為大隐患。
幽冥之火熊熊燃燒,光是靠近就能被那股冰焰灼傷手臂。
逍遙道人感覺到餘初晏一刻未停嘗試從内裡突破,他不斷調整魔氣,絕不給餘初晏沖破火焰的機會。
陣修于一旁打坐療傷,青淵劍腐蝕的傷口不易痊愈,他方才隻将體内暴虐的靈力安撫,如今才得空治療。
待到日頭高升,幽冥火中掙紮的力度漸小,逍遙道人仍未放松警惕,保持魔力輸送。
倒是療傷完畢的陣修眼見事态已成,回首望向百裡外,扯出血腥的笑容,“凡間帝王傷不得,他身邊的蝼蟻就未必了。”
逍遙道人沒管他,任他兀自朝着營帳方向而去。
掠過樹林時,他忽而發現地面一群黑點,“怎麼還自己送上門來了。”
灰衣太監擡眼與他對視,眉間的沉着激怒了他。
區區一群蝼蟻!
幾人并不想與他正面對上,反而往回撤。
陣修冷笑,現在才想起來跑已經遲了,他俯沖追上,五指成爪直掏灰衣太監後心。
在他看來這一爪下去,無消靈力,凡間蝼蟻必死無疑,但灰衣太監扭身與他對掌,竟硬接下了這爪。
強勁的罡風從兩人掌間迸發,灰衣太監借力倒飛出百步,而他身邊其他人四散開,藏進茂密林中。
陣修怒極反笑,被同級黃毛丫頭所傷,又被一群凡人戲弄,他壓抑的怒火已達頂峰。
陣盤一轉,無形的飓風以他為圓心,擴散到十步開外,他向前一步,周身草木盡數被卷入飓風中,攪得粉碎。
飓風還在擴散,似乎要将天地萬物吞噬。
“本道倒要看看,将樹林毀去,你們還如何躲藏!”
身側忽而出現幾位青衣人,他們站在飓風未波及之處,站位看似雜亂,實則内藏玄機。
陣修本就以陣為生,何曾看不出他們站位竟然是誅仙陣——不對,應當是改良版。
這些凡人竟然以他殘留的陣紋,重新布陣,甚至演戲引他入局!
陣修心中凝重,誅仙陣大成連合體期修士都無法全身而退,幸好他遇上的不過是一群凡人組成的改陣。
他手臂一揮,飓風沖向坎位。
當下幾名玄甲禁衛沖出,舉着盾牌,以凡人之軀阻擋狂風。
腳下穿着的特制長釘鞋深咬入泥中,仍然被擊退幾步,于泥地拖出一條條長痕。
陣修欲懸空脫陣,幾枚鈎鎖射出,死死纏住他的雙腳,讓他無法升空。
以靈力崩斷鎖鍊,下一瞬四面八方射出弓弩,同時青衣人位置變化。
飓風不得不回縮,将弩箭絞飛,随後還有從天而降的弓箭與淩厲刺入疾風的長槍。
這些不過小手段,雖傷不到他,卻擾得陣修煩不勝煩,分身乏術。
忽而一陣強光刺目,原來是變陣的青衣人們手持銅鏡,借由日光,變化角度,另光穿透飓風,彙聚在他雙目間。
本來此處高林遮日,這一招未必能起作用,但方才陣修以飓風将四周草木全部清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失去視野,耳邊又被不斷變化的步履幹擾,陣修一怒之下,靈力全力輸出,飓風絞入雲,狂風大作、石沙飛舞。
玄甲禁衛持盾列陣抵擋,仍有風從盾間隙穿過,甲胄在強風下獵獵作響,空氣都變得稀薄,難以呼吸。
“咚”地聲巨響,一口鐘闖入飓風,狠狠砸中陣修的後腦,直将他砸得眼冒金星,頭腦發昏。
一時不察,靈力運轉不當,竟是被自己的陣法反噬,吐出一口鮮血,七竅流血倒地。
趙景澤跑上前撿回落地的太一鐘,在他腦後又補了兩下。
他冷笑,“誰說太一鐘不被催動就是擺設的,這不是能用嗎?”
不枉費他用盡全力擲出,鐘身也不知何種材質,硬得出奇,連修真者的防禦都比不過它。
灰衣太監:“……”
衆人:“……”
太一鐘是這麼用的嗎?
陣修被合力制住,欽天監監副感慨道:“幸好國師教會我等諸多陣法,不然遇上修真者,我等隻能逃走。”
“這人也不怎麼強,居然會被自己的靈力反噬。”
衆人松了口氣,方才列陣時,無論欽天監之人與禁衛,都做好了受傷甚至犧牲的準備。
趙景澤卻知,若不是餘初晏之前重傷他,此人又剛愎自用,瞧不起凡人,他們未必能簡單将其制服。
能幫到阿晏就好,趙景澤握緊手中的太一鐘,沉聲下令:“迅速清理戰場,繼續前行!”
-
餘初晏被困在幽冥魔火中,并未像逍遙道人所想的那般,攻擊火焰是在垂死掙紮。
而是因為她發現魔珠居然能吸收魔氣,并轉化為靈氣。
難怪她以靈氣相逼無法激活,原來一開始就錯了。
冥火中漫天的魔氣簡直是在給她送菜,每吸收一些,她就攻擊兩下冥火,逍遙道人立刻補充魔氣。
幾番吸收之下,她體内靈氣是充裕了,也參透了逍遙道人的魔氣來源。
他并不吸收天地間自然生成的靈力,而是以凡人的七情六欲為基石,其中恐懼與惡意是最容易獲取的。
餘初晏同樣以凡人恐懼為啟發,獲得信仰之力。
但魔修之所以為魔修,自然是他所為違背常理、違背天道。
萬鬼幡中的數萬無法超生、永生永世受盡折磨怨靈正是逍遙道人魔氣的來源,他禁锢凡人靈魂,日夜迫害,讓他們一次又一次經曆瀕死的恐懼。
與系統針對葉苒的手段一般無二,難怪系統讓葉苒助逍遙道人成仙,難怪暗閣四處挑起紛争戰火,難怪師尊要對此人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