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行雲沒回醫院,随便在居酒屋附近的公園,找了一個長椅,蜷縮而眠。
夏日的夜晚,尤其是在草木巨多的公園,蚊蟲很多,一個接一個的往伊行雲胳膊上叮。
伊行雲睡得斷斷續續,很是難受。
不止有蚊子在耳邊的煩擾,還有餓着的肚子,真正的“内外交困”。
伊行雲坐了起來,出了公園,還是找點工業氣濃重的地方吧。
到了淩晨,城市街道的路燈亮着,時不時經過一輛車,或是遇上和伊行雲一樣慘的老人翻着垃圾桶。
孤寂感油然而生。
走着走着,經過了徹夜而亮的便利店,經過了燒烤攤。燒烤攤等着生意的到來,伊行雲看着店家正在往外擺的各種肉串串,對食物的渴望生出唾液。
伊行雲決定跑個步,等跑累了也就不會想着饑餓了。
“伊行雲?”
還沒跑起來,身後有人喊他。
伊行雲放下擡起的手臂,不可置信地轉過頭。
尚暝換了一件特别俏皮的上衣,紅藍撞色,不規整拼接設計,胸前還有一隻舉着氣球的小熊圖案。整個人顯得特青春活潑。
伊行雲一時看愣了。仿佛回到了高中時期。
那時,尚暝校服裡面總是會穿有各種稀奇古怪動物的内襯。
尚暝見人喊住了,走上前去。
他還以為自己喝多了,雖說他對自己酒量還算自信。
不至于喝了一杯就出現幻覺,見到自己最不想見到的麻煩精。
但事實擺在眼前,本該好好躺在醫院裡的某人,就這樣跌跌撞撞的出現在最不該出現的地點。
尚暝見眼前的人一眨不眨,還一動不動的,道:“你是在我身上安了追蹤器嗎?”
怎麼哪都能見到你?
伊行雲緩過神來,想見的人走到了自己面前,更沒有罵自己。
他頓時有些熱淚盈眶,“我哪有錢啊。”要是真的有勇氣,能裝追蹤器,他也不會等到現在,才能找到你。
尚暝皺眉,眼前的人紅了眼眶。他不合時宜地想,好像兔子。
還是一隻瘋到極緻的野兔子。
尚暝看他衣服兩日沒換,道:“跟我來吧。”
伊行雲抓住了尚暝的衣角。
尚暝一驚,頓住腳步,回頭道:“我不喜歡别人碰我。”
“哦。”伊行雲顫抖地松開了衣服,“對不起。”
不知尚暝是喝了酒的原因,還是折騰了一天,加上大腦困乏,沒有力氣驅趕伊行雲。
又或是他真的是散功德散上瘾了,他将自己沒完全幹的襯衫遞給他,道:“牽這個吧。”
伊行雲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指尖一點點地去觸碰尚暝白天穿過的襯衫。
等真正握住之後,還擡頭觀察尚暝神情,見沒有說什麼了,才慢慢握緊。
尚暝拿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對面似乎是個女生,聲音從剛睡醒的迷茫,到清醒後的暴躁。
尚暝冷靜道:“九個小時前,是誰一接到電話,立馬趕過去接某個醉鬼回家,收拾爛攤子。這個醉鬼發酒瘋,吐了一地,還弄髒了我的襯衫。”
被人翻舊賬,對面沉默一陣,無法反駁,且疑似失去掙紮的所有力氣,妥協道:“好啦好啦,我去還不行嗎。”
伊行雲在一旁聽着,心裡猜測許多,這個打電話的女孩是誰,能夠讓尚暝立刻行動,應該不是簡單關系吧。
會不會是女朋友,又或者,尚暝已經結婚了。
伊行雲看着面前的人,心裡吞吐半天。
尚暝感覺到捏着襯衫另一頭的人逐漸拽緊,挂了電話看向他,這人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他發現,對方是有屬于自己小世界的人,還是随時随地都能入定的那種。
尚暝想起這麼晚了,問道:“你餓嗎,需要吃點東西嗎?”
折芒過來需要點時間。
伊行雲搖頭。
可惜意志與身體沒談判好,肚子先發起抗議,叫了起來。
伊行雲:“…………”
尚暝見逞強的病患馬上改為點頭,道:“想吃什麼?”
伊行雲指了指路邊攤的燒烤。
尚暝順着望了一眼,油煙氣濃重,對腸胃不好,拒絕道:“換一個。”
伊行雲道:“那便利店吧。随便什麼,我都行。”餓到極點的人,也不挑了。有的吃就不錯了。
剛好馬路對面有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尚暝進去買了份三明治和牛奶。
出來遞給蹲在台階上的伊行雲。
尚暝道:“先将就吧。”
伊行雲接過,狼吞虎咽起來。
看着對方餓瘋了的模樣,尚暝又想到醫院裡的事,看着他道:“不給個解釋嗎?”
伊行雲以為是指,自己現在突然出現在面前,又平白花掉他的錢,鼓着腮幫子道:“有發票嗎,我會一起還給你的。”隻不過可能得分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