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下按着的眼皮微微顫了顫,硬挺的睫毛掃在皮膚上有些癢。要不是池念還有一點理智,他剛剛差點吓得把他親親老公的眼珠子給摳出來。
主要是——這真的很吓人!
昏迷了三年,疑似已經腦死亡的人,不偏不倚在新婚夜當晚醒了。
這這這……難不成那個道士不是騙子?!
他真沖喜把人給沖活了!
池念不可思議:我還有這本事呢!
池念試探着松開手,果然,那雙眼睛重新睜開,隻不過剛剛還是冷冰冰,現在已經帶上殺氣了。
OMG,真活了!
池念從小幾度寄人籬下,最會的就是看人臉色,雖然薛太子爺剛醒,臉上都做不出什麼表情,可光是一個眼神,池念就看懂了。
太子爺生氣了。
他剛剛按的力氣好像有點大,哈哈……
為了保命,池念趕緊仔仔細細給太子爺說明情況,生怕把人給得罪了。
“老公,我是咱媽為了給你沖喜娶進來的媳婦,大師說隻有我的命格才能喚醒你,沒想到是真的!今天咱們剛完婚,你就醒過來了!”
池念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對方的臉色,但薛盡賀昏睡了多年,四肢不受控制,隻是微微蹙了蹙眉。
隻有一個眼神,實在為難池念讀出對方想說什麼,他隻當對方還不怎麼相信,繼續解釋道:“是真的,你看我身上還穿着喜服呢,雖然我是男的,但我真是你媳婦。大師說你身上煞氣太重,壓着醒不來,需要陽氣沖一沖。”
池念當時隻聽到了一部分,如今也說不全個所以然來,隻把自己記住的那些說出來,語氣再誠懇不過。
薛盡賀看着他好一會兒,忽然視線微微移動,看向了池念的身後。
警告般的視線從池念的左後方,緩緩掃到右邊,仿佛那裡有什麼東西似的。
池念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這種内容來,房間裡的中央空調運作着,暖氣很足,但是在薛盡賀緩緩掃過他身後時,池念竟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好像身後突然變得陰森森的,紗幔下影影綽綽暧昧的光變成了一道道鬼影,床架上酸枝木天然的紋路見浸出鮮紅的血液,下一刻就要滴落。
池念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都說大難不死的人可能會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薛盡賀不就是這樣嗎!
本該在三年前就死去的人,醒來之後擁有了陰陽眼,不都是小說裡寫爛了的橋段嗎?
原本就不怎麼唯物主義的池念在見證了薛盡賀醒來這件事後,更迷信了。
他讀完初中就沒念書了,進入娛樂圈之後,信這些神神鬼鬼的人更多,接受起來相當快。
這房間裡絕對有髒東西!
光是回想起薛盡賀剛才的眼神,池念就渾身發軟——被吓的。
他本能地把自己埋成一團,手腳并用跟隻樹懶似的,抱住薛盡賀的手臂,逃避般将臉埋進人頸窩。
他不怕薛盡賀是鬼,但他怕其他的鬼!
池念控制不住地發抖,聲音都顫顫巍巍地噙着哭腔:“我、我有點害怕。”
一分鐘前還煞有介事說自己是來沖喜的,連煞氣這類字眼都敢挂嘴邊的池念,現在跟隻鹌鹑似的,整個人瑟縮着,死死貼在薛盡賀身上。
要不是他腦袋上鳳冠還沒拆,怕自己太重把老公給壓死了,他高低得爬人懷裡去才安心。
或許是因為他這突然膽小的樣子無語,池念聽見頭頂不遠處傳來很淺的、很輕的一聲歎息,帶着幾分無可奈何。
夾在大腿間的指尖微微一動,很小的幅度,池念耳根子發燙,厚臉皮如他也覺得有些臊得慌,但他又害怕,硬是頂着癢意不敢動彈。
電視裡不是這麼演的麼,昏迷已久的人醒過來,都是手指先無意識地動了動,被看護發現人醒了。
為什麼到薛盡賀這裡,就變成了眼皮先掀開,然後再動的手指?
房間裡安靜得針落可聞,池念的耳根也越來越紅,怎麼、怎麼覺得太子爺是在吃他豆腐,一直在用指尖撓他大腿内側!
不過,他都嫁給薛盡賀了,對方吃一吃豆腐,好像也是沒問題的……
嗯,就,不過……都變成植物人了還這麼好色嗎?還在他腿上畫圈圈,好多個圈圈!
雖然幅度很小很小,但池念皮膚嫩,有些敏感,指尖在皮膚上落下的一筆一劃他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不是哥們,連話都沒法說就這麼心急的嗎?
但是……池念莫名有些慶幸起來。
薛盡賀這樣子,是不是代表不讨厭他啊?他名下的那些彩禮,池念可不認為真的屬于自己。
一百多個億,那是什麼概念?
一個人如果每天買一張彩票,每張彩票中五百萬,他要連着中五年半的彩票才能湊夠一百億!還是不算稅的情況。
池念從來都不覺得自己能把那些彩禮帶走,但每天十萬塊的護理費他還是覺得薛家不會舍不得的,所以才這麼誠心誠意希望薛盡賀能夠多活幾天。
剛剛薛盡賀醒來,他急着解釋,也是為了不被趕走。
畢竟他現在好像沒有什麼用處了。
大少爺這種時候都想着色色,晚一天被趕走就多拿一天的工資,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