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四月初的日子很快來臨,京中誰都知道那位雙腿殘疾的侯爺娶了個男妻。
婚期如約而至,大街小巷都在傳着林小侯爺和侯夫人的情深似海,恨不得昭告天下所有人。
林常懷安排好一切事宜後,在三月底最後幾日帶着人上門來安排大婚流程。
冷清的宅院很快就住滿了人,鬧哄哄一片熱鬧不已。
林常懷怕燕危覺得煩,吩咐一切以燕危的意見為主。
燕危微阖雙目靠在床頭上,屋内站着影七影三,還有大變樣的時藏。
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能吃飽喝足還能被重用,穿上一身得體的衣裳猶如貴公子一般。
時藏瞅了眼自家公子,眉頭都擰了起來,“公子,你要嫁人為妻啊?”
啊?
哪有男子嫁人為妻的?他還是頭一回聽說,而且這婚禮如此大張旗鼓。
影七一臉笑眯眯的,“小孩子家家懂什麼?夫人和主子都沒說話,你一個小孩子隻管祝福就成。”
時藏及時閉嘴,在一旁乖乖坐着。
燕危擡起眼簾,聲音冷清,“想必來的人應該很多吧?”
想來那位也會來吧?讓一個皇子下嫁,也不知是在羞辱他還是在羞辱皇室。
想想還是蠻可笑的,看來是真的不在意名聲了。
“主子邀請了交好的幾位,至于幾位殿下,除了五殿下外,沒邀請其他的人。”影三說着消息,“朝中與林家表面上過得去的都有邀請。”
這種時刻自然是邀請還算可以的,像那種把态度擺在明面上的,也沒那個必要。
“主子說,會擺三天的流水席,是專門給百姓準備的。”影三說這話時,是盯着燕危的眼睛說的。
聽到流水席三個字,時藏眼睛都亮了起來,期期艾艾的。
如果可以,他也想叫無歸的人來吃流水席。
燕危眉梢一挑,自然明白林常懷這樣做的用意,嘴唇一勾,“好啊,那就這麼安排吧,屆時好戲上演沒有觀衆可不行。”
影七聽得暈暈乎乎的,完全不明白他們說的‘戲’和‘觀衆’是怎麼個事。
他想問些什麼,但氣氛有些不對勁,也就沒敢問出來。
這樣顯得他很笨哎。
燕危側目看向時藏,面色帶笑,“時藏,你去無歸把這個消息通知下去。就說四月初林府侯爺大婚,設有三天的流水席,讓他們飽餐一頓。”
時藏還聽不懂太深奧的話,隻聽到能讓無歸的人吃上幾頓飽飯,他心裡是由衷地開心。
他眼睛裡有星星,笑得像朵燦爛的花兒,“我在這裡替無歸的人謝過公子,謝謝你,公子。”
時藏轉身朝外跑去,連腳步都帶着一股子興奮。
影七嘀咕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連情緒都不會隐藏。”
“放心吧,以後他會像我一樣,喜怒不形于色。”燕危直起身,沉聲道:“時候差不多了,都去準備吧。”
一聲令下,院裡的所有人都行動了起來,敲鑼打鼓的。
四月來臨,萬物複蘇,滿京桃花開。
天色微微亮,媒婆與下人在屋裡忙着給燕危梳妝打扮,大紅喜袍穿在身上稱得人唇紅齒白,黑發柔順而華亮,身形筆直端正,頭戴大紅發冠,一個冷豔昳麗的少年郎出現在衆人面前。
燕危一身正氣,沒有絲毫的忸怩,神色悠閑仿佛不是去成婚,而是去上戰場一樣。
媒婆喜笑顔開,好聽的話不要錢似地往外吐,“哎喲,公子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不愧為侯夫人啊。”
“夫人,恭喜啊,祝你和侯爺良緣永締,互助精誠。”影三率先表态,生硬的臉上帶着笑意。
“那我就祝公子與侯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影七不好意思道,低頭撓着自己的腦袋,臉上滿是紅暈。
燕危扯了扯唇,看向屋内的人,颔首道:“那就多謝各位的祝詞了,先等待吉日的來臨,吃些東西填飽肚子吧。”
幾乎從天黑就沒怎麼休息過,古代婚禮繁瑣又隆重,耗費的時間極其長。
如今終于能夠歇一口氣,自然是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要不然吉日一到便沒有時間去弄這些了。
幾人圍坐在桌子旁,餓極了般狼吞虎咽吃起來,影七笑道:“我還是第一次參加旁人的婚禮,總感覺有些不一樣。”
因是主子和夫人的大婚,有種榮辱與共的意味在,才會覺得不一樣。
除了媒婆外,其他人都是自己人,他們也七嘴八舌說起來。
“你說得對,我也有這種感覺。”
影七嘿嘿一笑,擠眉弄眼道:“是吧?主子和夫人可要長長久久呀。”
燕危穿着大紅喜服,慢吞吞吃着東西填肚子,仿佛沒聽見似的。
在桌子底下,影三踢了一下影七的腿,有些警告的意味。
外人不知,他們自己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成,這大婚怎可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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