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還沒完全亮，暗灰色的天空中依稀可以看到幾顆稀疏的殘星，整個校園被濃濃的晨霧籠罩着，看起來一片朦胧。

黢黑的宿舍裡寂靜無聲，段慶躺在床上來回翻身，然而實在沒了睡意，于是便起身坐起來。看到其他人都還躺着不動，他小心翼翼地穿衣下床。

等他洗漱完回來，推門進來，裡面依舊一片昏暗，顯然其他人還在睡覺，細心的他甚至聽到了有人正在說夢話。借助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亮，他将牙刷杯放好并摸索着找到外套，邊穿邊輕手輕腳地朝門口走去。

教學樓的走廊裡燈火通明。段慶來到教室門口，握起門把手扭了一下，門是上鎖的，于是他連忙去掏鑰匙。

還好班主任留了一把鑰匙給自己，可以随時過來教室。想到這裡，他不禁一陣慶幸。

将門打開後，他在牆壁上摸索着找到開關的位置，按下去，兩排熒光燈管閃了下，教室裡頓時明亮起來。

望着空蕩蕩的教室，毫無征兆的，他的心裡突然閃過一絲莫名的失落。

他恍了恍神，擡步朝教室後排走去。來到座位前他并沒有坐下來，而是抱起桌上的一摞書轉身朝前面走去。

他心裡默默地想：或許真的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就這樣往返了三次，他終于把所有的東西全部搬完。

“早呀！”

就在他整理課桌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他擡起頭，看到剛走進教室的劉曉樂。“早！”他禮貌地回應，然後低下頭接着整理。

劉曉樂沒有再說什麼，低着頭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段慶忙完後便坐下來，接着松了口氣。

此時教室裡人漸漸多了起來，但是并沒有人念書。他突然有種奇怪的念頭：這麼安靜的早上，第一個開口念書的人會不會很尴尬呢？

“你每天都來這麼早的嗎？”身後傳來女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差不多吧！”他回過頭，對她微微一笑，反問道，“你不也是很早？”

劉曉樂調皮地朝他吐了吐舌頭：“我隻是偶爾，你是時常！”

“那好吧！”段慶無趣地聳了聳肩，轉過臉，低頭翻開了課本。

教室裡漸漸有了讀書聲，緊接着朗朗的讀書聲起，瞬間充滿整間教室。

段慶默默地坐在那裡，絲毫提不起念書的興趣。

回想起這幾天來發生的種種，就像夢境般不真實，卻是真真切切地發生了。現在的他不應該再對她抱有任何期待，不能再繼續幻想那種甜蜜，不用再為了寫信而努力練字，更不必再為了給她買零食而省吃儉用，他很清楚。所有這一切，都要努力去改變。

原來，習慣真的是個可怕的東西！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感覺到生活的索然無味，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再也找不到可以快樂的理由。

就像一個人走在濃濃的大霧裡，看不清腳下的路，更不知道該去往何處。

整整一個早上，他都沉浸在自己的迷茫裡。

2

早讀結束後，同學們紛紛離開教室。

“要一起吃早飯嗎？”常悅走到段慶座位前停下腳步，随口問道。

“好啊。”段慶微笑着回答，這顯然出乎她的意料。

她若無其事地轉身就要離開，段慶忙站起身來，跟在她身後。

在人來人往的食堂裡，他們相對而坐，邊吃邊聊。

剛走進食堂的衛超一眼就看到了段慶，邵偉也跟着一起，此刻他們已經朝這邊走過來。

段慶很快也注意到了他們。

“好巧啊！”衛超走上前來，先是看了看一旁的常悅，然後又微笑看向段慶。

“是啊，好巧。”段慶也轉頭看了看常悅，感覺怪怪的。

“我本來去找你的，你沒在。”衛超連忙解釋道，尴尬地笑着。

“不好意思啊，我沒想到你會去找我。”段慶臉上堆笑，“所以我跟她一起過來了。”說着，他又看了看常悅。

其實他明白，衛超是怕自己會想多，所以才急着解釋，他是在照顧自己的情緒。

衛超有些拘束地站在那裡，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幹巴巴地笑。

“那你們先吃，我們還要排隊。”過了幾秒鐘，衛超再次開口。說完，他扭頭去看賣飯的窗口，那裡已經排起了長隊。

“嗯，好。”段慶對他笑了笑。

衛超對他點點頭，轉身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