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又行駛出去幾十公裡,鐘卿悅三人一直在閑聊。
說話間,鐘卿悅突然疑惑地盯着賀文杉的臉左右瞧着,“賀文杉,我怎麼覺得你左邊眼眶黑乎乎的?”
賀文杉轉開頭,撓着後脖頸,明顯心虛,“啊有嗎?”
孟辰薇點頭附和道:“還真有,明顯跟右邊不是一個顔色。”
鐘卿悅:“你該不會跟人打架了吧?”
“沒有沒有。”他揉了把眼,一系列無用的小動作透露他此刻的慌亂,“就前段時間被我爸打了一拳而已。”
“為什麼啊?”鐘卿悅和孟辰薇異口同聲問道。
“沒什麼。”他故作輕松笑笑,“我報了海華大學,他不樂意,打我一頓出出氣。”
“什麼?!你報了海華大學?”鐘卿悅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之前不是要留在江城嗎?”
賀文杉:“那你們都去故城了,我得去保護你們啊。”
鐘卿悅啞口無言,賀文杉是個非常戀家的人,高中三年他說過無數次要在本地讀大學,眼下卻跟着她們去遙遠的故城。她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心裡五味雜陳。
賀文杉擺擺手,“哎呀,到時候你們有事吱聲,我随叫随到的。”
謝昱甯沉默聽完這段對話,清冷的面容轉向窗邊,長睫下的雙眸冷冽異常,一瞬不瞬落向遠方。
這段插曲後,車廂裡安靜了許久,直至賀文杉再次打破平靜。
他在網絡上搜到過敏樂隊之前巡演的視頻,傾身湊到前排緩和關系,“悅姐悅姐,你看這場live,絕了。”
鐘卿悅接過手機,賀文杉則趴在前排車椅的一側,和她一起看。
兩個腦袋挨得很近,仿佛他靠在鐘卿悅肩膀上。
謝昱甯直直盯着這一幕,鼻尖似乎又掠過那股熟悉又陌生的馨香,賀文杉是不是也能聞到?
想到這,他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鐘卿悅。”
“啊?”鐘卿悅直起身,茫然回頭,“怎麼了,哥?”
他微微皺眉,聲音冷淡低沉,每個字都像剛從冰窖裡拖出來一樣,“媽給你發消息了嗎?
“沒吧。”鐘卿悅把手機還給賀文杉,低頭去掏自己的手機,“媽媽找我嗎?”
謝昱甯:“你跟她報備一下。”
“哦。”她乖巧應下。
謝昱甯淡淡看着她,又道:“找齊樂拿你的水杯。”
“哦,好。”
鐘卿悅對着窗外拍了張照片給鐘媽發過去,說了幾句放心之類的話,又依言找駕駛位上的人要水杯。
之後的路程賀文杉都在認真玩手機,沒再湊到鐘卿悅身邊。
一個小時後,車子下高速到達安城市中心。
入住酒店後謝昱甯離開去忙工作,三人吃完午飯直奔賀文杉找的唱片店。
可惜《時光序幕》的黑膠已經售罄,沒能買到,鐘卿悅有些失落。
後續又逛了幾家唱片店,都無疾而終。她索性放棄,去逛文創街,意外買到可愛的城市風貌擺件,失落的情緒瞬間丢之腦後。
一口氣逛到三點多,三人便返回酒店休整,準備晚上去看演唱會。
傍晚時分,司機送他們去體育場,謝昱甯一直沒露面,似乎工作還沒處理完。
鐘卿悅檢票進了場後給他拍了幾張照片,又嘴甜的誇他一番:
[哥哥,包廂位置真好,肉眼也能看清舞台上的人。]
[我看隔壁包廂都十幾二十幾個人,這間隻有我們三個嗎?]
[嗚嗚嗚,哥,你也太好了,真的隻有我們三個。]
[我宣布你是最好最厲害最棒的哥哥!]
随着時間推進,天逐漸黑下來,原本亮如白晝的體育場霎時間陷入昏暗,暖場音樂停止,隻剩清一色的應援棒散發着幽幽藍光。
轉瞬間,舞台上的燈光驟然亮起,大屏顯現巡演的主題,鎂光燈交替閃爍,觀衆席的歡呼聲劃破夜空,振聾發聩。
升降台升起,四個模糊的身影出現,舞台邊的冷煙花随之噴射升空,如星子散落人間。
音響裡的伴奏聲音逐漸升高,幹淨的音色唱起熟悉的旋律,帶領人們進入烏托邦世界。
—
短短幾小時,鐘卿悅似乎忘卻所有壓力和煩惱,短暫逃離現實生活,沉浸在一場極緻美麗的夢境中。
當音樂消散,燈光亮起,白晝仿佛再次回歸,帶她離開夢境,回到現實世界。
她撿起落在護欄上的彩帶,折成星星,也把這場夢藏在其中。
回酒店的路上她才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暗啞,孟辰薇還好,賀文杉直接說不出話了。
她笑他,“讓你唱那麼大聲。”
賀文杉不服氣的反駁,聲音如老舊的唱片機,嘶啞轟鳴。
她挑了幾張好看的照片發給謝昱甯,中間還夾了幾張她的美照。
謝昱甯一直沒回,可能還在忙工作。
回到酒店洗了個澡,整個人撲在床上,她才感知到身體的疲倦,小腿酸脹,嗓子隐隐作痛。
她望着天花闆,仍然覺得這樣很好,痛并快樂着。
枕邊手機震動,她懶懶拿起,屏幕上躍然顯現“哥哥”兩個字,她點開消息,又看到另外兩個字:開門。
懷着滿腹疑惑跑去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