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西裝革履地謝昱甯站在門口,手上提了個黑色手提袋。
“哥?你剛回來嗎?”
“嗯。”他将手提袋遞上。
“什麼?”她好奇地眨眨眼,接過拉開一角,藍色沙漏的封面映入眼簾。
“時光序幕!”她不敢置信地拿出,厚實的黑膠唱片握在手中十分紮實,透明塑封膜下的藍色沙漏随光線漸變,熠熠生輝。
“你怎麼買到的!”她激動的反複查看,愛不釋手,“我下午逛了好幾家唱片店都沒有。”
謝昱甯斂眸看着她,目光不自覺柔和幾分。
“還是有編号的,我都不舍得拆了。”她指尖撫過右上角的金色編碼,仔細一讀,0410……
“是我生日。”她驚訝地擡頭看他,一雙眸子瑩潤流光,似銀河璀璨,“居然是我生日诶哥!”
他唇角勾起,淡淡應聲,“嗯。”
鐘卿悅:“是巧合嗎?或者你刻意買的嗎?”
他蹙眉,反問:“有那麼多巧合嗎?”
是啊,哪有那麼多巧合,當然沒有。
她感動不已,暗暗下定決心,從此要無腦擁護她哥!
—
在安城瘋玩了三天,謝昱甯忙完工作一行人便打道回府。鐘卿悅第一次脫離父母的旅行大獲全勝,她心滿意足。
回家沒幾天,七月份悄然結束。
八月來臨,酷暑仍在叫嚣,火熱的太陽炙烤着大地,滾燙的南風卷起一股又一股的熱浪。
鐘卿悅的情緒就像炎熱的夏日,浮躁不安。
孟辰薇已經收到錄取通知書,她卻一直沒有消息。午夜夢回她常常夢到修改志願失敗,被江城大學錄取,驚醒時都是一身冷汗。
這天午後,她煩躁地喝了半瓶冰鎮飲料,在床上翻來覆去十幾分鐘,頭埋在枕頭底下大喊幾秒後——手機響了。
她條件反射地坐起身,迅速接通電話,手機裡傳來爽朗的男聲,“你好,鐘卿悅嗎?有你的快遞,我在門口,方便簽……”
不等快遞小哥把話說完,她立刻說:“馬上到!”
披了件防曬衣,拖拉着拖鞋就往莊園門口跑。
氣喘籲籲到門口時,小哥站在樹下的陰涼地裡朝她揮揮手,“簽收一下。”
接過沉重的快遞袋,寄件地址印着故城市,她表情掩飾不住的欣喜。
“錄取通知書吧?這兩天送得全是這個。”小哥笑眯眯道。
她抿唇笑着點點頭,認真核對好後簽上名字。
“恭喜啊!”小哥跨上快遞車,轉動把手揚長而去。
炎炎夏日,門口隻剩她自己,她緊緊捏着快遞袋,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整個人都在發抖。
掐了一下手臂,疼,是真的,她真的可以離開江城了,太好了!
深吸一口氣,壓下浮躁的情緒,一鼓作氣扯開快遞袋的封口,厚實的紅絲絨卡面出現在眼前。
捏着上端拿出,卡面正中間用暗紅色腰封封着,腰封上燙金大字印着:錄取通知書,下方是故南大學的校徽。她吸吸鼻子,居然想哭。
從門口走回去的路上,擡頭望見高聳的主樓,心情沉重。她知道有一場新的“戰役”在等待她,驟然“揭竿起義”,必定引起軒然大波。
如她所料,鐘媽下班進門直奔她而來。
她已經做好萬全準備,藏在背後的手用力捏緊錄取通知書,眼睛坦然與之對視。
鐘媽似乎預感到什麼,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子,陰鸷寒涼,“還沒收到錄取通知書?我今天遇到骨科主任,他兒子一周前就拿到江城大學錄取通知書了,你的呢?”
“我也拿到了。”鐘卿悅盡力讓聲音平靜,她緩緩起身站在鐘媽面前,“隻不過不是江城大學的。”
鐘媽一直堅信鐘卿悅作不出什麼妖,然而事情真真切切發生了。
她身子微微晃了下,暗啞的聲音壓抑着怒火,“拿出來。”
鐘媽是一個極其體面的人,行事穩妥,氣質優雅,從不高聲講話。眼下這副模樣,鐘卿悅也從未見過,但她明白,已然觸到鐘媽的逆鱗。
她捏了捏掌心,鼓起勇氣将錄取通知書拿出,暗紅色封面奪目,燙金的故南大學又如此刺眼。
鐘媽打眼看了一瞬,擡手猛地揚起,錄取通知書順着力在空中劃出一道抛物線,腰封脫離卡面,分崩離析,倉皇落地。
“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鐘媽言辭激烈,半擡的手不停顫抖,“你到底想幹嘛?”
鐘卿悅倔強擡頭,高高揚起的下巴不帶絲毫服輸的樣子,“我不想讀江城大學。”
“你不想?你不想的事情多了,還能都随你的意?”
“我早該猜到你沒那麼聽話,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我怎麼生了你這樣的孩子。”
一根尖銳的針刺進鐘卿悅的心髒,鈍痛感清晰流竄全身。眼眶忽而盈滿淚水,但她倔強擡着頭,眼睛不肯眨動一下。
“您需要的是機器人,要不讓我哥給您發明一個呢?沒有情感,不會反抗,隻是一味乖巧聽話。”
“從小到大我都任您擺布,不願意學鋼琴不行,想跟朋友去夏令營不行,學文科不行,我說什麼都是不行不行不行。”
“我受夠了!我要瘋了!我一刻都不想呆在這個家了!”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鐘卿悅臉上,耳邊再無其他聲音,隻能聽到嗡嗡的轟鳴聲。
鐘媽顫抖着手掌,喊得撕心裂肺,“滾!你給我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媽。”
謝昱甯清冷的聲線突然從玄關處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