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央猶豫的間隙裡,浴室裡的水聲停了,她緊急撤回一隻手,回到了客廳。
客廳的落地窗外是江景。
景城這樣的小區不多,算是奢侈生活的象征,秦家很多人都在這裡買了房子,康曲茗也在。
是周知蘊八卦出來後告訴她的。
她猜是裴雲霁心疼女兒,二十多年流落在外,一回來後便将好東西都塞過去。其實她也在這個小區裡也有房子,不是裴雲霁買的,是秦時硯送她的成年禮物。
那時,她還是秦家的女兒,對這些東西都看不上。但秦時硯買了兩套房子,所以,她愉快地接受了。
她要的不是房子,而是和秦時硯之間的距離。
落地窗前,秦央的身影被拉至颀長,在她身後的桌上,手機響個不停。她聽得厭煩,轉身去關了手機。
在這個世上,真心擔心她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所以,她不需要大費周章地去解釋。
不是她心狠,而是經曆過那個夜晚,再柔軟的心也會堅硬起來。
身後傳來腳步聲,擦得幹幹淨淨的玻璃上映着人影,她沒有回頭,隻看着玻璃鏡上的人影,紅潤的唇角緩緩勾起淺淺的弧度,聲音帶了幾分甜美:“我晚上睡哪裡?”
“主卧。”
“如果你媽突然來找你,你怎麼應付?讓我躲在主卧裡不出去?”
秦央面上的笑容深了幾分,幽靜的話如同在平靜的海面上猝然掀起驚濤駭浪。
她靜靜轉身,欣賞着秦時硯面上的躊躇,幾秒後,她步至她的跟前,“你說,她會不會來找你,順勢查崗?”
“小姑姑,你害怕被發現嗎?”
她和秦時硯的事情,秦家的人都不知道。
秦央說完,和秦時硯隻有一步距離,眼中的玩味清晰地被秦時硯盡收眼底。
“你不去告狀,她就不會過來。”秦時硯面上一派平靜,“央央,你該去洗澡了。”
她靠得那麼近,咫尺距離,秦央心中帶着懷疑,“若真被你媽抓到,你還能這麼雲淡風輕嗎?”
以前,秦央也害怕被養母裴雲霁發現,心中不正常的愛慕讓她總是難以擡頭,直到發現不是秦家女兒後,她反而喘了口氣。這口氣吐出來後讓她徹底活了。
此刻,她無所畏懼。
秦央肆意笑了,白淨昳麗的面上仿佛蒙上一層霜色,她的笑容,給秦時硯一種徹底寒意。
“小姑姑……”
“閉嘴。”
秦時硯說過後,秦央主動邁進一步,将最後一步距離踩了下去,秦時硯長睫輕顫,周身凜凜氣場壓不住秦央的瘋狂。
空氣裡靜得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聲,秦央眼皮慢慢垂下:“生氣了呀,可是生氣也沒有用。我說的都是事實。”
秦時硯輕輕呼吸,對方的呼吸噴在自己的面上,像是白天炙熱的太陽。
“秦央,徐明顔說我瘋了,你才是瘋了。”
“我是瘋了,我什麼都沒有了,瘋了又怎麼樣?”
客廳裡的氣氛讓人窒息。
秦央看着面前皎若白月瓜的女人,明晃晃的豔色,誰能坐懷不亂。
她再度肆意笑了,張揚明媚,玻璃上映着她颀長的身形,“你害怕,我不怕呀。”
她擡手,捧起秦時硯的臉頰,笑吟吟地傾靠過去,貼上對方的唇角。
秦時硯剛沐浴出來,身上帶着沐浴露的味道,周身濕氣環繞,随着秦央的靠近,長睫揚起幾分漣漪。
玻璃上映着兩人相擁的身形。
随着門鈴的響起,淺淺的吻戛然而止。秦時硯深深望向秦央,秦央搖首:“你忘了,康曲茗也住這裡。”
兩人意猶未盡,面上都顯出不耐。
秦時硯轉身,廚房裡的方姨走了出來,本想去開門看看的,秦總反應比她更快。
門打開,果然是康曲茗,她穿了一身紅色長裙,是高定,捧着一塊蛋糕,“小姑姑,你也回來了。”
玻璃前的秦央慢慢地笑了,走到魚缸面前,拿起魚食,不由分說都倒了進去。
一旁的方姨看得目瞪口呆,那是秦總喜歡的魚啊。
秦央輕笑,薄唇溢出冰冷的言語:“其實,它們不貪就不會死。”
方姨生無可戀地看着秦小姐,這回過來怎麼像變了一個人。前幾回過來都很開心,熱情洋溢,甚至給她帶禮物。
這回,像是誰欠她債不還似的。
魚缸裡的魚兒争搶魚食,瘋狂地來回遊動,門口也傳來秦時硯拒絕的聲音:“謝謝,我晚上不吃東西。”
“小姑姑,我可以進去坐坐嗎?”康曲茗的聲音聽起來很好聽。
秦央眸色定住,不知是在看魚,還是靜靜聽着外面的動靜。
“我要休息了,改日請你來坐坐,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
秦時硯的聲音冰冰涼涼,透着不近人情,語氣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