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很溫暖，像在一個大暖爐裡，劉嘉沖了澡，穿着夏天的短袖短褲坐在床上。他本就沒幾件衣服，僅剩的衣服還是旅舍其他人不穿給他的，能穿，卻不能保暖。現在還有一件謝顧儒的大衣，并不怎麼合身，但劉嘉還是打算留着過年穿。

等他發了工資，他準備重新買一雙鞋和一件厚棉襖。

接下來幾天，謝顧儒都沒再出現在劉嘉面前。小琴和阿亮也對于劉嘉那天借錢的行為閉口不談。

小年那天，梅姐宣布餐廳正式放假，給所有人結了工資，還發了一人兩百塊的紅包。當天晚上，餐廳沒再營業，而是将兩張桌子擺在一起，桌上擺了很多菜肉丸子，中間一口猩紅大鍋，準備吃火鍋。

“小劉過年不回家嗎？”阿亮一口塞了兩個撒尿牛丸，邊吃邊哈氣。

劉嘉夾了一片土豆片，聲音因為火鍋太辣而有點啞：“不回去。”

“你管人家做什麼，”小琴開了一瓶果汁，“一個人多自由。”

阿亮立即笑着說也是，劉嘉并沒有很介意，跟着聊了一會兒天，又聽梅姐說阿亮明年不來了。

劉嘉擡頭看他，阿亮咽下嘴裡的菜，解釋道：“我爸媽給我介紹了一個女孩，過完年可能就要結婚，就不回來了。”

梅姐又說劉嘉年後要學學做飯的手藝了，以後由劉嘉來掌勺。小琴話接得快：“小劉細胳膊細腿的别到時候累壞了。”

梅姐上下打量劉嘉，點頭說是，說：“年後再看吧，不行的話我自己來。”

劉嘉笑了笑，做飯比洗碗打雜工資高，“梅姐，到時候我試試吧，不行再找人。”

“行，”梅姐朝劉嘉豎了豎大拇指，“還是你這孩子能吃苦。”

“沒苦硬吃是不是？”謝顧儒語氣不善，眼下的烏青憔悴足以見得他這幾天不好過，眼前的實習助理還十分蠢得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你要不想幹自己走。”

“謝總，”韓奇敲門進來，眼神示意實習助理快離開，又将手裡的資料放在謝顧儒桌上，“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是謝錢經理那邊有纰漏，核對錯了數據才出現的問題。”

謝顧儒短促地皺了一下眉，拿起資料翻了幾頁，“他最近的小動作越來越多了。”

謝氏科技最近有個項目出現了問題，原本打算放年假了又被推遲，所有人被留在公司加班，謝顧儒同樣忙得走不開，這兩天才輕松下來。

“已經派了人盯着，”韓奇說，“現在隻需要關鍵性證據，等再次召開股東大會的時候謝錢經理就能被踢出局。”

謝顧儒嗯了一聲，看了眼時間後又說：“年後再說吧，免得我媽那兒不好說。”

謝錢原本不姓謝，而是姓黃，是謝顧儒母親那邊親戚的兒子，那親戚早年幫助了謝家，謝氏科技發展之初就請他來公司當了經理，後來他兒子黃錢大學畢業後，子承父業，接替了那親戚的位置，為了感謝謝家，黃錢索性改成了謝錢，算是謝母的幹兒子。

韓奇應下，又向謝顧儒彙報了最近幾天劉嘉的情況，才從辦公室退了出來。

謝顧儒下午提前走，喊了司機在公司樓下候着，出了電梯倒見了謝錢。

“欸，謝總！”謝錢迎了上來，客氣地和謝顧儒握手，“您這就要下班了。”

謝顧儒稍有些面色不悅，但還是留了謝錢一分薄面輕嗯了一聲。但謝錢是個厚臉皮沒眼色勁兒的，竟又笑眯眯地問：“最近怎麼沒見劉先生，過年不帶回去給幹媽和老謝總看看嗎？”

對于劉嘉的事兒謝顧儒沒想遮掩，隻是謝錢是頭一個問到他面前來的，謝顧儒此時裝也不裝了，冷眼看着謝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譏諷似地問：“怎麼，公司的事情處理的漏洞百出竟是為了趕着聽八卦了？”

謝錢再傻也聽出了謝顧儒明裡暗裡對自己的嘲諷，趕緊收了嬉皮笑臉的作态和謝顧儒道歉，還不忘貶低自己來說自己會改正錯誤。

謝顧儒沒再理他，上了車讓司機往劉嘉打工的餐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