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萬番盯着,禦前頻頻失誤,惹的皇帝十分不快。
終于在又一次午膳菜品不合口味之後,周泗發落了近來春風得意的小德子,據說在其住處查抄出不少金銀,都是這段時日在禦前當差時,利用職務之便收受的賄賂。
沒過兩日,萬番便恢複了總管太監之職,隻是在禦前當差的同時,也得兼顧着景仁宮這邊。
要不說萬公公厲害呢,兩頭跑,兩頭都照顧的相當妥帖。
“一會兒上完早朝,陛下要應該要在偏殿接見大臣,南方水患一事論不出個結果今日不會罷休,記得提前去禦膳房準備中午大臣們的膳食。”
萬番耳提面命:“飲食清淡不要有異味,左相不沾魚腥、章大人花生過敏...湯水不要太多,免得大人們尿急、禦前失儀。”
小太監一味點頭記下飲食禁忌後已經是滿頭大汗:“幹爹、這禦前的規矩可真多。”
“閉嘴,”萬番左右瞧瞧這才低聲囑咐:“人前叫萬公公。”
這小福子哪兒都好,就是閑久了腦子不太靈光,不過跟小德子之流比起來,小福子這樣的實心眼倒更難得些。
——至少他不會踩着自己往上爬。
“記好了,這些大臣可不是好相與的,咱們做奴才的,代表的是主子的臉面,若有差池,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小福子連連點頭應下,萬番這才春風得意的去了上書房。
小德子死也不會知道,這些日子裡的失誤,十有八九都是萬番讓人下的絆子,一個太監敢在禦前動手腳,借他一萬個膽子都不敢想。
宗人府前幾日上書,言及曆來隻有太子有這樣的待遇,字裡行間對皇子年滿十五卻未出宮一事很不滿。
所以今日周墨正在接受測試,隻要滿足條件就能出宮開府别住。
都是從皇子過來的,周泗對宗人府的嚴苛心知肚明,也特意交代萬番盯緊,防止宗人府被買通後放水。
将人留在皇宮才能刺激到貴妃,也能讓出了宮的其他皇子們有所忌憚,更能分攤所有人的注意力,有這個活靶子在,自己就更多一層保障。
最近老三、老四都有些過于活躍了。
宗人府中氣壓有些低,對周墨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六皇子都不太看得起,當年李淑妃孕中私會外男,這些宮中秘辛外人不知道,宗人府可門兒清。
李淑妃之死事有蹊跷,所以這六皇子,自然要見一見的。
隻是那張和周泗如出一轍的臉,讓所有人都啞口無言,這還真是周泗的種。
這邊兒周墨卡着時間交上了卷子,那邊在場的各位宗室一一傳閱,對視間眼中全是詫異,交頭接耳的讨論了一會兒後,由最上位的安平王發問。
“你這些東西哪兒學的?别告訴我你上了兩天學就能學這麼多,誰教你的?”
這樣的問題早就預想了無數遍,周末毫不猶豫:“沒有誰,夢裡學的。”
“嗤—你少裝神弄鬼。”
在場的誰不是老油條,這樣離譜的事說出來也沒人信。
“宮規深嚴,能在宮裡行走的皆有備案,這些年的确沒有人進出過景仁宮。”萬番雖也驚訝,但反應還算迅速。
别人不知道,他卻清楚,那景仁宮何止是無人進出,簡直就是個無人的荒地兒,這六皇子本來出現得也奇怪,這樣說來反而合理。
安平王擺擺手:“罷了,姑且算您過關,走吧,換地方。”
大業王朝對皇子要求嚴苛,除基本的文墨外還要求騎射過關。
眼看測試過了一半,皇帝明顯不想讓這位六皇子離宮,萬番立刻面露難色:“不瞞各位,六皇子身上帶着傷,未免傷口崩開,我看這騎射還是改日吧。”
在場的宗室面色各異,都有些不信,這人在宮中還能傷着了?
“既然萬公公都這樣說了,”安平王拍拍手:“來人帶下去驗傷。”
宗人府中管事兒的幾乎全是宗室子,宗室子也分兩種,一種是手握實權有封地的王爺,另一種是關系較遠,沒有實權更沒有封地的旁系宗室。
掌管宗人府的,是後者。
這些人身份上低人一頭,處理起犯錯的宗室來就格外心狠些。
片刻後查驗的人前來回話耳語幾句,安平王臉色變了又變,這人真有傷還傷的不輕。
一個消失八年又莫名出現的皇子,身處大内還能身受重傷,沒上兩天課卻學識淵博。
這六皇子,真是哪兒哪兒都不對,從裡到外透着股詭異。
“傷筋動骨一百天,既真傷了,也不能讓你帶着傷上馬,且先等你養好傷。”安平王再開口,語氣緩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