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四皇子也是陰恻恻一笑,将手中的酒杯一推:“三哥不常在宮中,怕是不知道,咱們萬公公兩頭跑,可是誰都沒落下,老六可全賴他照顧。”
“哪兒能離了他呀,你說是吧萬公公?”
皇帝讓最得臉的太監去伺候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六皇子,擺明了就是有意擡舉,貴妃能容忍?
私下想了不知道多少辦法,可景仁宮地處偏遠,又被萬番治理得鐵闆一塊,周墨低調不愛出門,這半年多下來,愣是沒找到機會下手。
不然能容忍他活到現在?
萬番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隻想趕緊終結這話題:“幾位爺别傷了和氣,面條是吧?這就去這就去!”
轉身出了門,連忙吩咐人加緊去禦膳房,很快又滴溜溜的轉回了殿内,這次學聰明了,沒往跟前湊,隻遠遠的盯着那邊。
小福子得了幹爹的吩咐,腿腳麻利的往禦膳房去了,沒多會兒提着食盒出來。
前來要醒酒湯的冬梅和他打了個照面。
今日之事擾得貴妃心煩,席間難免多飲了兩杯,未免失态醒酒湯得提前備着。
“福公公這樣急匆匆的,去給陛下送吃的?”冬梅見他匆忙以為是給皇帝送吃的,好心提醒:“竈上煨着醒酒湯。”
“陛下已經回宮了,這是萬公公要的,姑姑忙我先走了。”
萬番?陛下不在,那萬番要來是給誰用的?隻能是六皇子周墨!
“等等!”冬梅笑着指了指他的衣角:“髒了。”
禦前行走,幹淨整潔是最基本的要求,小福子眼見衣裳沾了煤灰,手忙腳亂的放下食盒,掏出帕子低頭擦拭:“謝謝姑姑,這要是讓萬公公看見又得訓我一頓。”
今日這六皇子可是大出風頭,将當年參倒馮家的左相架在火上烤。
收拾不了皇帝,還收拾不了你一個小小的皇子嗎?!
眼看機會就在眼前冬梅實在不想放過,但事發突然身上也沒有帶藥,看見旁邊草叢裡的夾竹桃靈機一動。
順手折了一段枝幹,放入面裡攪了攪,枝幹中乳白色的汁液悄然融進了面湯中。
等小福子處理好衣裳,這一切早悄無聲息的完成。
毫不知情的他很快将食盒交給了萬番。
萬番總算松了口氣,揉揉凍僵的臉,提着食盒回去應付那幾位大爺:“三皇子,小心燙。”
本來就是捉弄萬番出氣,面端上來後三皇子夾了一筷子,發現這面看着白淨,入口還帶着點兒辛辣。
本來也吃的差不多了,索性放下筷子沒在動那碗面。
冬梅為了避嫌,又等了好一會兒才端着醒湯進來,一擡頭,赫然發現那碗面好端端的放在三皇子桌上。
手一抖,醒酒湯放在桌子上發出好大一聲響。
左貴妃今日本就不痛快,柳眉倒豎:“滾出去!”
旁邊坐着的低位嫔妃們跟鹌鹑似的埋着頭,看了笑也不敢吭聲,生怕惹火上身。
冬梅穩了穩心神,不安的退了出去,由于實在離得太遠,她也沒有看清那邊的情況,不知道三皇子到底吃了多少。
夾竹桃全株有毒,一兩滴汁液就能要了一個小孩的命,一碗面,輕則讓人惡心嘔吐、腹瀉頭暈。
...使人重則心力衰竭而亡。
殿門外,冬梅惶恐不安的來回踱步,三皇子剛得勝歸朝,一旦有個萬一,必将朝野震動。
這一刻她才無比後悔,三皇子可不是六皇子那個孤立無援的,他若真有萬一,身後的母家必不會善罷甘休。
哪怕用膝蓋想也知道,三皇子出事,獲利最大的必然是四皇子,到時候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想到這裡,瘋狂跳動的心忽然奇異的平靜下來。
對啊,三皇子死了,四爺最大的阻力不就消失了嗎。
現在滿十五的皇子一共隻有四個,大皇子跛腳,四皇子七皇子都是自家娘娘所出,六皇子沒有母家,在朝中更無人支持不足為懼。
三皇子一死,能選的人就很有限了。
不管最終太子之位落到老四還是老七手裡,娘娘都是最後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