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答話。
方隐年邁步向前,兩個人一下都站在這個逼仄的空間,方隐年站在她身前,兩人的衣角挨在一起。
“诶,你幹嘛?”寇青有點驚到,伸出手下意識雙臂抱住自己,往後退了一步,靠上冰冷的瓷磚。
方隐年卻沒看她,邁進來的一瞬間就迅速轉身,用力将門朝外頂了一下,手上的青筋凸顯。
“你幹嘛?”寇青聲音抖的厲害,手往後摸到角落裡放的拖把,她顫顫巍巍地想,他如果,如果,真是做什麼的話,即便是再漂亮的一張臉,她也是會毫不留情的把拖把怼到他的臉上的!
方隐年不鹹不淡的開口:“這個鎖有點生鏽,等你洗澡的時候,像這樣用力把門往外推,才能插入門插。”
“要鎖好門。”
他說着手放在門插上,回頭看她,絲毫不把她剛才的恐懼放在眼裡,像沒有察覺到一樣,依然溫柔。
“……奧好。”寇青緩緩松開手心握着的拖把杆,默默看着方隐年再度打開門邁步往外的身影,有點懊惱,我就知道,這麼漂亮溫柔又紳士的人,怎麼會做出那種事?
帶着點莫名其妙的愧疚,就下意識接過方隐年遞過來的衣服和褲子。
寇青站在這件陌生的廁所,将脫下來的衣服隔着一個門縫往外扔,随便吧,反正這衣服也再要不了了,她是這麼想的。
三月份的天氣,其實還是有點冷的,她雙臂抱着自己在冷水中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咬緊牙關,調好水溫,她一隻手拿着淋浴頭一隻手緩慢的洗澡。
有點荒謬。
水珠澆在她臉上的時候,她甚至還是有點不可置信,自己怎麼就莫名其妙跟着人回了家,還在這洗起澡來了?簡直像是鬼推背一樣,推着她往這走。
她抹掉眼睫毛上的水珠,看着水汽在貼了玻璃紙的窗戶上挂不住,一直往下滴,緩慢的像眼淚。
可能是因為方中之理所當然的喊她女兒,也有可能是因為方隐年實在太漂亮也太溫柔,像她夢裡想要的那種寬和紳士的好哥哥。
總之,她生活已經壞成這樣子了,還能再壞到哪裡去呢?沒爹沒媽,活着就行,反正她甯願死也不願意在回去那裡了,去哪都比那裡強。
她看了眼窗台上的肥皂,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跟方隐年說一聲,但她又開不了口,又拎着自己打結的頭發看了看:“算了,管他的。”
是的,寇青向來是一個做事不管後果的小女孩,雖然是有點初中生的無知即無畏,但其他和她同齡的孩子不論男女還是沒能莽撞無所謂到如此地步的。
她用肥皂洗了個頭。
接着用方隐年給她的白毛巾擦了擦身子,穿上了那件衣服。
她推開門,一雙黑色拖鞋正正經經的擺在門口。
應該是方隐年為她準備的,她拉起過長的褲腿踩上那雙拖鞋。
拖鞋太大了,她一路踢踢跶跶的走到客廳,方中之還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見她出來,瞥了一眼。
有點愣神接着說:“你這丫頭洗完澡還挺人模人樣的嗎。”
“哈哈。”寇青幹笑了幾聲。
“隐年隐年,來看看你妹妹。”方中之總想着喊方隐年出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方中之很疼愛他的兒子一樣。
方隐年推開門,他身後的屋内黑洞洞的,應該是沒開燈,已經是八點多,整個房子沒一盞燈開的,偏偏這三人都沒覺得不對勁。
還是那件白襯衫,方隐年站在寇青身邊,身上有他遞給她那件衣服相同的肥皂味,清爽純真。
他直視寇青,神情和眼神都沒什麼變化,誇道:“妹妹很可愛。”
寇青愣愣的仰頭看方隐年,手裡緊緊提着褲子,褲子的腰大長度又長,她如果不拎着的話會接觸到地闆,上面穿的那件藍襯衫被她穿的像是裙子,蓋過她的屁股,正肩的痕迹垂在胳膊兩側。
頭發還是濕的,臉倒是洗幹淨了,一樣小小的巴掌臉,桃花眼,有點嘟嘟唇,沒什麼表情的時候,卻也微微嘟起,有點委屈倔強的模樣。
不難看出是個美人胚子,臉頰還帶着點嬰兒肥,白粉白粉的,她睫毛特别長,嬰兒似的又直又長,眼睛像是畫了眼線一樣,光睜着眼,眼尾的睫毛就直接能垂到眼下。
很純又點含苞的媚。
她嗫嚅了一下,像說點什麼話回複方隐年,剛張開嘴,方中之的手機就響了,他站起身往兩人這看了下,手插在褲兜裡往陽台上去接電話。
外面還在下雨。
淅淅瀝瀝沒個完。
寇青洗澡洗的有點累,問方隐年:“我可以坐沙發上嗎?”
“當然可以。”方隐年笑着應她。
寇青忙邊說謝邊坐在沙發上。
方隐年看了眼窗外的天,轉身回了卧室。
鎖上屋門,屋子裡很暗,但房間朝向不錯,窗外是不斷被風吹的狠壓下去的纖細樹枝,樹葉朝着一個方向簌簌作響,一道驚雷劈下,白光照亮房間。
目光流轉,最後厭惡的看了垃圾桶塞的那件白T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