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
方隐年看了眼直勾勾看着寇青的楊堅,微微出聲,帶着點制止的意味,身後的陽光順着棱格斜斜照在兩人身上和水泥地面。
寇青倒沒覺得什麼,隻提着過長的褲子一臉着急的從樓梯上小步小步的下來,氣息還沒平穩,就把那袋面包遞給方隐年:“要吃飯的,不然會得胃病。”
眼神和表情一樣認真。
“撲哧。”楊堅笑出了聲。
“幹嘛?”寇青轉過頭,面對眼前這個瞧着很不好惹的大個子,刻意露出那種自以為很兇狠的小表情和語氣。
“沒幹嘛沒幹嘛,小妹妹你可别被這人給騙了,你還是未成年吧……”楊堅正興緻勃勃的說到一半,就被方隐年從那袋面包中抽出一片,塞進嘴裡。
接着瞧着寇青開口,标準的笑意:“謝謝妹妹。”
“不用不用,你們快去上學吧,别遲到了。”一面對溫柔的人,寇青語氣也随着放緩,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
“回去吧。”方隐年跟她揮手,伸手推了一把臉漲得很紅,正在猛猛錘自己胸口的楊堅。
“記得關好窗。”
方隐年微笑着,意味深長的叮囑。
那張漂亮的臉和體貼入微的語言,把寇青沖的頭昏腦脹,沖着方隐年重重的點頭,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要中氣十足:“好!”
随着門關上的一聲聲響後,方隐年踹了一腳身前沖着他正指向自己喉嚨,滿臉通紅的楊堅:“你會說話嗎?”
語氣冷漠。
楊堅被他踹了一腳,往下走了幾個台階,好不容易咽下嘴裡的面包,他一個箭步沖下樓梯,沖着方隐年呲牙咧嘴:“你犯的罪還少了?”
方隐年邁步下樓梯,樓梯間隔處,黃線一邊暗一邊亮,他處在中間,上半身籠罩在深沉的暗色中,下半身被陽光照着,垂着眼簾,步伐沉穩的緩步走出樓道。
楊堅還在他耳邊控訴他這些年,兩人一起造孽,他卻因為這張漂亮的臉逃脫掉了多少次懲罰,反而害得隻有他被罰的事。
方隐年看了眼手中剛才被塞進的那包面包,金黃色的鐵絲繞在面包袋上,反射出點渾濁的光線,他想起剛才寇青說的不吃飯會胃痛的那句話。
這種蠢話說的多了,是否連自己也騙了過去?昨天晚上沒吃一點東西就睡覺的流浪妹妹,現在倒是以過來人的身份和語氣說這種話,實在可笑。
他手腕輕擡,将那袋面包随手扔給門口不知道哪家人拴着的一隻,搖着尾巴對面包垂涎欲滴大黃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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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青臉上還帶着點笑意轉身往回走,肚子莫名的也不怎麼餓了,想來可能是漂亮哥哥那張臉實在秀色可餐。
廚房裡的鍋還在咕嘟咕噜滾,寇青捏着筷子挑了兩根嘗了嘗,覺得是熟了的,于是找了個白碗把面盛了出來。
到這裡一切都很順利,直到她瞧着鍋下面那陌生的燃燒着藍黃色火焰的黑東西,有點無從下手。
“這玩意怎麼關的來着?”
她在鄉下是農村用的是要燒柴的大鍋竈,在南市短暫的擁有過專門做飯的阿姨,但還真沒用過這種東西,她插着腰彎下身去看跳躍的火舌。
水燒的越來越旺,水位越來越高,有點像往外溢出來的趨勢,寇青吓了一大跳,腳下跑出去半步遠,胳膊伸的很長嘗試學着剛才方隐年的動作去扭開關。
她吓得眼睛微微眯着,長袖子蓋着手小心翼翼的扭,上半身和下半身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腳都快伸出廚房,一副随時準備逃跑的模樣。
好在關上了,鍋裡的水像海浪一樣逐漸平息。
她皺眉:“真危險,還不如柴火好用。”
說完抱着碗坐在客廳那張折疊的黃木桌子上把調料包撒進去,接着就開始狼吞虎咽,這幾天都沒正經吃着東西了,餓的饑腸辘辘。
一碗面吃完,她動作利索的跑到沙發前躺下歎息:“還是沙發好點,那凳子真是坐的我屁股疼。”
她這麼想着眼神很自然的就落在那扇門前,其實她有點好奇,挺想進去看看,但她還是忍住了,告誡自己在别人家還是乖巧一點的好。
晚上沒怎麼睡好,又冷又餓,這會吃完飯,外面暖洋洋的陽光透過輕飄飄的苔綠棉麻窗簾,照在屋子裡白色的地闆磚上,整個房間蒙上一層淡淡舒心的綠意。
她躺着有點昏昏欲睡起來。
她做了個美夢,夢裡她穿着精緻優雅的裙子住在一片古木遮天原始森林深處的高高的城堡之上,爺爺正在給她讀故事,而方隐年頭戴着王冠,腰間的佩劍上寶石閃爍,正摟着她的腰在舞池裡翩翩起舞,彎腰和她低語,那柔順的黑發垂在她肩膀,癢癢的。
兩人的距離不斷随着音樂拉近,又遠離,她的手被方隐年牽着轉圈。
“寇青!寇青!”
“诶,怎麼有人在喊她?”她迷迷糊糊的掙紮着睜開沉得要死的眼皮。
“哎呀我服了你,怎麼叫都叫不醒。”焦急的語氣,眼前的人正彎着腰去抽她手裡握着蓋着的髒衣服。
是方中之。
寇青揉了揉眼從沙發上坐起身:“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