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青察覺出氣氛的凝固,側過頭看了眼楊堅,才發現他收斂了平日的吊兒郎當,微微凝眉緊緊的盯着薄沉。
“是拍照嗎?”
凝滞的空間裡,寇青開口打破僵局。
聲音清脆稚氣的像一顆蘋果。
“……對,你拍不拍?”楊堅率先别過臉,去看說話的寇青,聲音啞的像吸煙的是他。
“多少錢?我得聽聽多少錢再看拍不拍。”寇青說。
“你倒是把心裡話都說出口了。”楊堅笑了聲,再次恢複之前混不吝的狀态。
“底片五百張,成品一百五十張,包含妝造,給你八百。”薄沉沒說話,倒是楊堅很熟練的報價。
“我能問問照片的去處嗎?”寇青扣着手指頭問。
“去處?什麼去處?無非就是賣給一些雜志社。”楊堅說完沒看她,隻是湊在薄沉耳邊說了一句話。
薄沉放下手中的相機,擡起眼看了眼她,眼神冷冰冰的,被她看一眼就像咬了一口檸檬味道的冰塊。
薄沉沒說什麼話,隻是放下照相機帶着寇青去到了後面關着門的一間小屋子,薄沉動作娴熟的打開燈,拉開椅子,将寇青摁在凳子上。
白熾燈下,寇青看着鏡子裡那張自己臉頰鼓鼓,還帶着嬰兒肥的臉,此刻正被薄沉捏着,用粉撲輕輕的拍在臉上。
“解解。”寇青因為被捏着臉,所以口齒不清的喊面前的薄沉姐姐。
“什麼事。”薄沉開口,聲音很冷,動作卻很輕柔。
“你們真的會給我工資的吧,不是騙我的吧?”寇青問。
“你覺得呢?”薄沉的眉毛很細也很鋒利,在那張水墨畫一樣的的臉上是最重的色彩。
“我覺得你是好人。”寇青說。
“閉上眼。”薄沉沒接着說,隻讓她閉上眼睛。
寇青感受着略冰涼的手指觸感和輕柔的刷子在自己臉上掃來掃去,開始有點昏昏欲睡。
“你哥是方隐年?”
好半響過去,薄沉才開口。
哥、方隐年。
這兩個詞使快進入夢鄉的寇青一下子就清醒,猛的睜開眼,薄沉正在用唇線筆勾勒她嘴唇的線條。
“兌,尊磨了?”因為不能動嘴唇,寇青說的不清楚。
“沒什麼,那你挺可憐的。”
接着她聽到薄沉好像是笑了一聲。
她皺緊眉,剛想開口反駁,就被薄沉拉着站起身,示意她看向鏡子。
鏡子裡的她不再像之前那個狼狽的分不清男女的可憐小孩,薄薄的一層妝,膚色白皙,長直的嬰兒直的睫毛被夾的卷翹,果凍一樣的淺淡唇色,标準的m型肉嘟嘟的嘴唇,整個人洋娃娃一樣稚嫩漂亮,卻因為小挑眉又帶着點英氣。
是那種有點莽撞的純粹漂亮,像剛林間闖出來,透明翅膀上裹着露珠,兇巴巴和你講話的小天使。
“蠻可愛。”薄沉評價完,接着扔給她一件白色的連衣裙,轉身就走。
寇青對着鏡子摸着自己的臉,好半響才換上白連衣裙,走出門。
“啪啪啪。”剛推開門走出來,就傳來一連串的鼓掌聲。
楊堅依靠在櫃台,一邊撇嘴一邊鼓掌,薄沉倒是沒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看着年紀不輕的中年男人,高高撩着短袖,漏出大肚腩。
“漂亮,簡直是漂亮,不愧是方隐年那小子的妹妹。”楊堅感歎。
寇青本來穿裙子還有點不太習慣,這時候聽到楊堅說的這句話,漸漸的就放輕松下來,跟他鬥嘴:“那肯定。”
“好了,出發吧,天都黑了。”楊堅說。
“怎麼還要出去拍?”寇青又被楊堅拉着坐上自行車後座,一隻手緊緊抓着後座,一隻手摁着裙擺。
“去風景好的地方拍呗。”
楊堅說的風景好的地方,其實就是河邊,晚山縣有個算是出名的河,叫苦河,天一熱,就有人下河去遊泳,因為淹死過不少人,所以才故意改了個難聽的名字,叫苦河。
天黑沉沉壓下來,河面上有路燈照亮的光影,順着緩緩流動,楊堅指了指河前的那片小沙灘:“你站在那。”
另一個男攝影師也是不間斷的指導寇青動作,一直要她咬皮筋,語氣還差得很,期間還遞過來一個書包,讓她背上。
“我不想這麼拍。”寇青皺眉,看着相機裡自己的照片開口。
“哎呀,這樣拍才好看,要是這組照片賣的好,肯定也能給你多分點錢啊對不對?”男攝影師笑眯眯的看她。
“我說我不想!”寇青沒被男人的話打動,語氣加重,再次強調。
“诶,你這小孩怎麼油鹽不進呢?我跟你說,不想拍就滾知道嗎,有的是人求着我拍……”
“你們在這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