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艾米莉亞突然大口喘了一口氣,從昏迷中蘇醒了過來,琥珀色的雙眼與湊在臉上漆黑如深淵的一雙眼睛相對而視,驚得她差點揮拳,不過在看清眼前人是誰後按捺了下來。
“格雷諾!你有病是不是?幹嘛離我這麼近!”
“我在數數計時看你什麼時候會醒來......”格雷諾語氣好奇誠懇,對艾米莉亞所說不以為意。
這配出來的迷藥用了這麼久,他還從未探究過藥效會持續多長時間呢。換句話來說,艾米莉亞算是第一個活下來的女人,這是他對她的優待。
格雷諾垂眸,他有想過趁機割下幾片面前女人汗腺最發達的腋下用來萃取體香,就像他之前一直以來開始實驗時所做的一樣。
不過,當他掀開艾米莉亞一隻胳膊,冰冷的手術刀觸及到那塊肌膚時,面前的女人發出的一道不适呻吟聲成功讓他揮刀的手停了下來。
劑量用的太少了......
這是劃過他腦海裡第一個想法。他不知道的是,來自未來試管實驗成功誕生的艾米莉亞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是人類最優秀的傑作。
也許是想起曾經與艾米莉亞的交易和承諾,又或者是記憶裡原以為瘦弱無力的獵物在遇到生命危險奮力反抗的樣子,總歸,執刀的手放了下來。
然後,便深深埋在床上女人的鬓發間,數着數似野狼般如饑似渴地緊盯着她。
艾米莉亞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昏倒前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遙想起當時局面的緊張和慌亂,混沌的眼神徹底警覺了起來。
她微微轉頭,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這裡的房價家具擺置簡單而冰冷,床邊的桌子上幾乎沒有任何生活氣息,隻有一本閉合的紅色筆記本和一盞釋放着袅袅黑煙的煤油燈。
艾米莉亞知道她早已離開了凡爾賽宮的晚宴,聞到身邊被褥和整個卧室的空氣都彌漫着與面前男人周身氣息相似的沉木焚香的味道,她肯定這裡應該是格雷諾的住所。
不過,昨天他是如何那麼碰巧遇見那時處于危及情況的自己?
她記得由于邀請函數量有限,當時并沒有多餘的請柬給他......那麼,他是如何進入宴會并且帶昏迷的自己全身而退的呢?
心中如此所想便也問了出來,她好整以暇坐起來,勾唇緊緊觀察着格雷諾回答時的各種微表情和動作。
“是你的血。”
“我答應過在交易未完成之前保護你的安危。”
更何況,我讓·巴蒂斯特·格雷諾看上的獵物還從沒有讓給别人的想法。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反而從黑色皮質口袋裡取出了一條滲透着她的血的手帕,把玩了起來,低頭,雙眼的目光投向了艾米莉亞用白色繃帶緊緊纏繞的蝴蝶結那隻受傷的手上。
出乎艾米莉亞她對宴會中所有事情陰謀論的猜想,格雷諾的這個回答意外的樸實又...純粹。
她從面前這個男人所有的肢體動作判斷出格雷諾的所言确實是真的,并沒有任何心口不一的虛僞表演。
不過,提及“虛僞”這個詞,艾米莉亞順着格雷諾手中的動作,把注意力放在了波利尼亞克那位拉福雷總管留給她的那條血迹斑斑的手帕。
手帕本身是純潔無暇如白雪般的潔白,但上面殷紅并随着時間逐漸有些暗淡的血迹卻硬生生的讓它失去了原有的無辜。
“這條手帕——”
“你中毒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兩人帶着相同肯定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艾米莉亞收回未盡的話,她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我昏迷了多久?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格雷諾的住所如他人一樣永遠是遮掩長期沉浸在黑暗的籠罩下,他窗戶前的灰色簾布又厚又大,抹殺外界一絲一毫的亮光透過窗戶爬進屋内的機會,人體根本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
難怪格雷諾為人這麼古怪,長期居住在這樣的環境下,正常人不瘋才怪,也難為他在外人眼裡看起來還是模狗樣的。
“現在是上午九點左右。”格雷諾并不知道艾米莉亞她心裡的腹诽,說話頓了頓,認真算了下:“12個小時46分08秒,09,10......”
“停停停!”
哪個正常人會把時間精确到幾分幾秒?
艾米莉亞無奈地叫停眼前這個滿臉寫着專注的男人。
格雷諾不解皺眉看着面前不耐煩的艾米莉亞,感到一陣莫名其妙。
這個女人怎麼情緒變化這麼快?
他以為自己算是性格奇怪的人了,沒想到面前的人比自己還要喜怒無常。
但是他不理解為什麼如此表裡不一的艾米莉亞在巴黎反而受到更多的人喜歡......她明明如此難以捉摸,情緒常常忽上忽下,偏偏總能輕易地吸引到周圍的目光。
“我走時還沒和利歐說,不知道工坊現在是什麼情況......”艾米莉亞有些擔心工坊不會亂作一團吧?
她覺得按照昨晚上層階級那些賓客對“神秘黎明”的反應,接下來西奧多·杜布應該不用擔心他的投資打水漂了。
“我去梳洗下,然後一起趕到工坊那邊。”
想再多都無用,艾米莉亞心态很好的了解完當前的處境,便直接了當地對她的員工格雷諾下達了命令。
格雷諾當即仔細回想洗漱間是否留下任何别的作案痕迹。他是個愛幹淨的人,每次結束肢體分解萃取後都有很認真地清潔過,片刻後,他放下心沉聲道:“好,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