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諾!你能不能别總像個鬼一樣突然從牆角蹦出來……”
寂靜的夜晚,隻有偶爾的蟲鳴作伴。艾米莉亞正提着蛋糕走着,冷不防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手一抖,蛋糕差點從手中滑落。
不過,當她聽清對方的話後,驚吓瞬間變成了無語,整個人差點被雷得當場石化。
她皺了皺眉,不解地問道:“我可沒答應要和誰結婚。你從哪兒聽來的這種消息?”說着,她把手裡的蛋糕提了提,“喏,送你了。我們邊走邊聊吧。”
格雷諾倒也識趣,主動接過甜點盒,鼻尖微微一動。他隻是簡單地道了聲謝,并沒有再多說什麼,默默跟上了她的步伐。
于是兩人就這樣漫步走回艾米莉亞的住處。在到家門口前,她也總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
原來,昨天下午艾米莉亞公然拒絕了雅各·洛朗的求婚,離開馬爾蒂爾餐館後,雅各·洛朗面子挂不住,便随口編了個借口。
他聲稱艾米莉亞隻是害羞,這才堵住了在場看熱鬧的悠悠衆口。雖然有沒有人信不得而知,但洛朗最終還是灰溜溜地走了。
然而,這句随口而出的謊言在餐廳裡迅速發酵。那些匆匆吃完飯的客人回家後,将當天的見聞添油加醋地與人分享,消息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最終變成了一個戲劇化的版本。
有人說,兩人其實早已私定終身,隻是洛朗顧及艾米莉亞的香水生意才剛起步,而她正處于事業上升期,怕被誤認為借男人上位,因此才選擇低調來往。
更具戲劇性的是,傍晚時分,巴黎集市上有人親眼看見雅各·洛朗派了一群人駕着馬車,車上堆滿了各類值錢的禮物,浩浩蕩蕩地朝艾米莉亞和西奧多的香料鋪子駛去,據說是為了賠罪。
如今,她們的香料鋪子已成了巴黎上流社會趨之若鹜的熱門場所,原本的接待室因空間太小,西奧多·杜布甚至特意買下了隔壁幾塊地盤重新裝潢擴建。
至于洛朗究竟送了多少貴重禮物,路人們都議論紛紛,而其中最讓人眼紅的是一位“幸運兒”。
據他說,自己不過是好奇跟了一段路,結果正巧看到其中一隻箱子裡的東西塞得太滿,馬車經過一段坑窪路面時,一串價值不菲的珍珠項鍊掉了出來,被他撿了個正着。
這番見聞在吃瓜群衆中掀起了更大的波瀾。
有些戀愛腦的人笑嘻嘻地猜測,這或許根本不是賠罪,而是洛朗先生的聘禮,兩人早已在籌備訂婚事宜,隻等挑個合适的日子便正式舉辦婚禮。
畢竟,珠寶首飾數量多到需要裝箱,這可不是一場不歡而散的求婚能在短短幾小時内立刻準備出來的。
事實上,人們往往對擺在明面上的事實持懷疑态度,反倒更願意相信自己“運用智慧”拼湊出的蛛絲馬迹。這些戀愛腦們的推測,在大多數人的眼裡,似乎反而成了“最接近真相”的版本。
聽完格雷諾那毫無波瀾的叙述,艾米莉亞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她就出去喝了頓午茶,回來後竟像是錯過了一場好戲?法國人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吧......
艾米莉亞很想大聲反駁,搖醒那些滿嘴八卦的百姓們——你們都想多了!
但事實是,這些荒謬的流言已經傳得人盡皆知,而她再怎麼解釋,恐怕也沒人願意聽真正的事實。
“當時店裡,你和西奧多能主事的兩人都不在,利歐和我一同把洛朗送來的東西歸置在一旁,等你回來處置。”格雷諾淡淡地補充道。
艾米莉亞聽到這句話,心頭的怒意才稍稍收斂了一些。她知道,至少格雷諾和利歐沒有擅自做決定,未曾貪圖那些珠寶,而是等着她來處理。
她吐出一口氣,聲音平穩地道了聲謝。
但即便如此,她也絕對不會收下這些所謂的“賠罪”之物。她必須想個得體的方式,把這些東西原封不動地送回去。
若雅各·洛朗真的隻是為了下午的失态向她道歉,那麼她也不能因為自己的情緒而蠻橫地拒絕。然而……
她不相信這個人會有如此單純的動機。
看來,明日一早,她必須親自再去會會這位洛朗先生,看看他到底意欲何為。
想到這裡,艾米莉亞對這個男人的厭惡又更深了一分。
另一邊,見自他說了一路,而正主不發一言,最後也不過得來幾個淡淡的謝字,格雷諾突然心裡一股莫名的煩躁,他趕在房子女主人轉身準備關門的前一刻,突然開口:
“聽說雅各·洛朗本是無父無母的礦工出身,興許是運氣好,傍得一身識玉的本事,更是恰巧某次給拉莫特家送貨時,被皮埃爾先生相中。”
他頓了頓,語氣似乎帶着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