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蒂安的嘴角微微上揚,他放下手,語氣依然輕柔:“有些承諾并不是我們能控制的,而有些人,終究是不可避免的敵人。
你曾經教過我,冷靜,策略,長遠。你難道以為,現在一切仍能按照你的計劃繼續下去嗎?”
波利尼亞克夫人嘴巴微張,但說不出話來。
當初是她的錯,不應該因為家族利益而利用朋友。但是,看着走到門口克裡斯蒂安冷漠的背影……
她現在後悔了,可是親手喂大的狼崽已經有了自己的爪牙,此時的她再也沒有資格和能力讓一切都停下來。
克裡斯蒂安停下腳步,轉身望向她,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我們站在一個十字路口,無法回頭,也無法前進。夫人,有些事,不是我或你能決定的。”
他輕輕歎了口氣,笑意吟吟的藍色瞳孔裡,映出公爵夫人那如待宰的羔羊般無助絕望的單薄身形,語氣突然變得柔和起來:
“放心,我會幫貴族們争取到應得的榮耀和利益。瑪麗還沒事,她還能活着。隻不過,她那可憐的丈夫路易十六,就不一定了。”
“呵~”
突然,他喉間溢出一陣低沉的笑聲,宛如大提琴撥動低音弦般醇厚迷人,足以讓任何女人為之沉淪。
他緩緩開口,聲音溫柔得近乎呢喃,卻讓人不寒而栗:“你有聽說過傀儡腹語人嗎?”
門緩緩關上,克裡斯蒂安的笑聲依然在房間回響,留下波利尼亞克公爵夫人一個人癱坐在原地,手指顫抖着抓緊裙擺,臉上滿是無法掩飾的無助與懊悔。
她當然知道克裡斯蒂安是什麼意思。
因為——
她自己就是那個因受不了丈夫濫情出軌,親手将他從一個活生生的人,改造成一具隻會機械運作的傀儡人……
門外,除卻守衛外,還有一位窈窕纖細的女人早已等候多時。
“裴洛斯夫人,抱歉讓你久等了。事情辦得怎麼樣?”
嘴上雖說着抱歉,但克裡斯蒂安的面上看起來卻并不以為意。
“一切都按計劃順利進行,雅各·洛朗很聽話,就算沒有我們那邊的手,那裡也有一位後手眼線幫忙。”
裴洛斯夫人的柳葉眉微微一蹙,猶猶豫豫不知如何組織語言。
“隻不過戴安娜這孩子想招攬一個人......”
“哦?”
克裡斯蒂安停下腳步,眉眼間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她一向高傲,不與一般人來往。說吧,究竟是誰能引起她的興趣,入得了我們‘王後’的眼?”
“艾米莉亞·沃克,拉福雷大人不知您是否還記得?
就是在宴會上,您懷疑她身份,并遞給她帶毒手帕的那位調香師。”
克裡斯蒂安略一思索,腦海裡浮現出那位笑意盈盈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
他有些印象,便微微颔首,示意她繼續。
“黛安娜發現,除卻制香之外,這個女人還掌握着制玻璃的技藝。”
裴洛斯夫人停頓片刻,語氣更低沉了些:
“我們那些軍火槍械的鏡片,若能得到她的加持,效果将不可小觑。艾米莉亞·沃克,這個女人,或許能為我們提供更大的價值。”
聽她這樣一說,克裡斯蒂安頓時來了些許興緻。
原以為不過是個引蛇出洞的小角色,他本來計劃也隻是用毒将一切未知因素的人和事提前把控在自己手裡。
因此他之前有讓戴安娜這孩子以王後名義邀請人喝下午茶,否則如果不及時服用解藥,那位可憐的女孩兒神經就會壞死,那時候可用的棋子就少了。
隻是沒想到,僅僅是一個小小的舉動,居然真的挖到了一位對他有用的人才。
不過,她背後有沒有其他勢力,那就……
裴洛斯揚起纖弱的天鵝頸,擡頭打量克裡斯蒂安的神情,頓時心裡有了數,便笑眯眯地繼續道:
“放心吧,黛安娜心思還算缜密。她在那名女子進來時,便以安檢為由對她進行全面檢查,包括刺青和裸體的查驗。可以确定是位幹淨的人。”
她頓了頓,語氣輕描淡寫:
“所以,在百合之子和鋼鐵兄弟會還沒有發現并挖走她之前,我們‘王後’已經提前代表山嶽派給出了橄榄枝。
她說,你需要人手定期做些事情,報酬你來定,不過……也别太寒碜。”
“那是自然。”
聽到最後一句裴洛斯夫人的調侃,克裡斯蒂安輕笑一聲,低沉的磁性嗓音透着幾分愉悅。
那笑聲在空氣中彌漫開來,裴洛斯夫人也不禁小聲唏噓:
“說真的,若是鋼鐵兄弟會由女人領導的話,你完全可以使美人計把他們的心都牢牢捕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