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未來經過優秀基因編輯的試管嬰兒,艾米莉亞的外貌幾乎無可挑剔。再加上她優異的學習成績,從小成長過程中,不少美國自然人家庭都争相申請撫養她。
要說艾米莉亞确切的基因到底是來自哪裡更多一點,恐怕也隻有當年生命研究所的那群實驗人員才清楚。
看裴洛斯夫人滿臉信誓旦旦的樣子,艾米莉亞不禁在心裡嘀咕:難不成自己真摻着點法國人的血?
不過現在這點是不是真的其實并不重要,她環顧在場所有在座之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在家世這一塊過了關。
波利尼亞克公爵夫人更是直言,若是有打聽到任何關于她家人的消息,會立刻告知艾米莉亞,好讓她們家人可以團聚。
國王路易十六嘴角也保持着與先前一樣的弧度,僵硬地點點頭。
此時,餐桌上幾人又恢複了方才那般輕松惬意的用餐氛圍。但不過幾句無關痛癢的閑聊後,話題不知不覺間,又繞回到了艾米莉亞的制香技藝上。
“我與波利尼亞克夫人時常感慨,閣下所贈的香水真是叫人耳目一新,”裴洛斯夫人柔聲說道,語氣中透着恰到好處的親昵,“那香氣,調制得既新穎又别緻,就是不知沃克女士——究竟是從哪裡學得如此奇妙的本事呢?”
她話語溫婉,如春風拂面,然而字裡行間卻滿是鋒芒,暗藏銳意。
裴洛斯夫人輕輕擡眸,唇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要知道,貴工坊原先那位領導人,是叫西奧多·杜布吧?
他一向隻是做些平平無奇的香料生意,在調香上,從未聽說過有什麼令人驚豔的成就。”
裴洛斯夫人談到“西奧多·杜布”這個名字的時候,艾米莉亞沒有忽略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嫌棄。
這反應倒是讓她感到很有意思。
“其實,我不過是閑時喜歡鼓搗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罷了。”
艾米莉亞微垂眼睫,嘴角漾着溫和含蓄的笑意,“哪怕記憶偶有缺失,這些旁門左道的小手藝,卻好似烙在了骨子裡。”
她對技藝的來曆隻是囫囵吞棗地帶過幾句,并未正面作答,反倒話鋒一轉,提起了自己的合夥人。
“最初是因為街上總飄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我才動了心思,去寬街集市買些香草來掩味。沒想到在那裡遇見了一位攤主,也就是杜布先生。兩人一來二去,竟頗為投緣。”
“哦對了,他是不是在上流社會裡還算出名?”艾米莉亞眨眨眼,以一種“你懂的”的表情問在座的兩位尊貴的女性。
波利尼亞克與裴洛斯兩人夫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剛才提問的裴洛斯伯爵夫人輕笑接過話題:“西奧多·杜布是挺有名的,不過卻是在我們圈子有點臭名昭著。”
見對方擺出一副洗耳恭聽認真的模樣,裴洛斯夫人想來這也不是什麼隐蔽的秘密,便耐心解釋道:“你做香水生意,應該對最大香料原材料供應商杜博什家并不陌生吧。”
艾米莉亞這時腦中浮現出自己所知那位紅頭發妩媚女人朱麗,點了點頭。
“西奧多·杜布其實原名應該叫做西奧多?杜博什,不過因為他不光彩的出身,怕被衆人嘲笑便改成了現在這個名字。
其母親是妓女出身,當時與杜博什家主有過一段露水姻緣,生下了他這個私生子。”
這位眉眼柔和的伯爵夫人說到這裡,搖頭歎了一口氣,繼續道:
“那女人是個見識淺薄的,妄圖上位不成,便借着杜博什家跨國的香料生意這條線勾搭上了隔壁奧地利帝國的一個軍官,丢下這個孩子自顧自地跑了。”
艾米莉亞輕輕皺了皺眉,她着實沒想到精明爽朗的西奧多居然有如此唏噓的家庭背景。
“别擺出那麼一副憂傷的表情。”裴洛斯夫人微微一笑地打趣道:
“也多虧了他與母親現在那邊毫無幹系,才能安安穩穩活着。因為眼下兩國關系十分緊張,法國不少反動分子是一個叫做‘鋼鐵兄弟會’裡的成員,奧地利帝國與這個組織脫不了幹系。”
真的現在毫無幹系嗎?
艾米莉亞聽完關于西奧多·杜布這番狗血劇情後,首先想到的是那天祝聖節裡他與朱麗接頭拿取聖杯的場景,以及每次見他行事小心翼翼、永遠回不完的信封。
“......因禍得福吧,不管怎麼說,杜布先生這個人做事情還是很值得信任的。”
不知對此說什麼的她,中肯地評價完自己這位合作夥伴後,接着換回自己剛才未盡的話題,幽默地調侃道:“後面的事,我想大家也都略有所聞。說到底,還是巴黎這空氣太不體面了,我那可憐的鼻子當時差點罷工,天天在心底對我哭訴:
‘親愛的,你若再不做點什麼,我們可就要熬不過這個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