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予生眼神直白赤裸，灼熱的視線随着程嘉南的舉動遊走。

“好了好了，我看到那裡了，”程嘉南推着面前的書，側着頭慌忙回道，理不直氣也壯，“如何呢？又能怎。”

書随意放在桌上，其中的扉頁露出夾贈的圖片，人身蛇尾的俊俏男子正将榻上的人狠狠欺壓，兩人交纏着，被褥淩亂不堪。

兩人都看到過這張圖，但誰也沒想到它會這麼水靈靈地落下來。

這無異于兩人一起看小說的床上動作戲，尴尬夾雜着窘迫。

一時間，兩人都扭過頭，洛予生還好，程嘉南倒是紅了大片。

洛予生咳兩下，問了句，“所以呢，你對這種關系什麼看法。”

“沒看法，喜歡誰都是自由，我們做題吧。”

程嘉南語速極快，一個轉椅移來移去，強迫症一樣放到最中間才坐下，緊接着那幅豔麗旖旎的春光圖就被狠心地夾回書内。

“行，你先做會題，我出去拿杯水。”

“嗯。”

關門那刻，兩人都松了口氣。

程嘉南趴在桌子上，手上的筆胡亂畫着，洛予生靠門垂眸，手上把玩着這本小說，耳尖發紅。

既然不讨厭，那就好辦了。

夕陽垂暮，金燦燦地灑了整片，程嘉南收着試卷，看着上面的紅筆油，心情不怎麼美妙。

“謝謝你今天的輔導，我先回家了。”

一天的學習量已經讓他的大腦使用過度，程嘉南有氣無力地背着書包往外走。

“等等。”

一切都來得猝不及防，身子裹入結實的懷抱，溫熱的體溫随着振動的心跳頻率一下下鼓動耳膜。

“已經做得很棒了，呼噜呼噜毛，給個抱抱，汲取下能量。”

頭發被一下下撫着，心中這麼些年的空洞似是冒出熒光，暖流般沖刷着四肢百骸。

就讓他再靠一會兒，程嘉南閉上眼，書包落在地上。

既是為了私心也不想讓程嘉南失落，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做出行動，抱住人後才想着組織說辭。

感受着懷裡的人一點點放松，他盡量平穩呼吸，但越想做什麼越出差錯。

“洛予生，你心跳好快，吵死了。”

程嘉南下巴抵在胸口，貓貓探頭式地嘿嘿傻笑。

心髒被重重一擊，洛予生低啞道，“程醫生能不能給治治？”

程嘉南從他懷裡退出，右肩單背着書包，配合着搖搖頭，“這個症狀程醫生治不了，病人還是另找吧。”

“那就能程醫生能救的時候再來，我可以等。”

程嘉南笑了笑，擺擺手，“我要是能救你肯定翻醫學課本給你看病，等真熟練起來得到猴年馬月，我真的要走了，得在爸媽回來前到家，謝謝洛老師的輔導，開學見。”

“開學見。”

聽到外院大門的聲響，江易拿着快從房間出來，“他走了？”

“嗯，走了。”

江易咬口西瓜，“你倆就住對門，怎麼一副生離死别的鳏夫臉，想見的話直接去找他不就好了。”

洛予生看了他一眼，回到自己房間。

書桌前還擺放着兩個轉椅，日光餘晖照在淩亂的草稿紙上，他走過去坐在程嘉南的位置，百無聊賴地抓着虛無的光。

将近一周的假期，程嘉南打着學習的旗号也隻能來他家一次，後面幾天怎麼過。

好想他。

接下來的假期，洛予生和程嘉南都靠微信聯系。

但他們的時差卻截然相反。

【水各】：你最近失眠？

【程】：沒啊。

【水各】：那是出國了？

【程】：也沒。

【水各】：那你熬鷹呢不睡覺，回的消息都是淩晨三四點，白天完全不見人影。

【程】：……好吧，我失眠了。

看到這條回複，洛予生被氣笑了。

【水各】：所以為什麼失眠？有心事？

屋内窗簾緊閉，昏暗無光，程嘉南關掉手機，身心俱疲。

他一直不理解秦婉的做法，在印象裡，她不是這樣固執難說理的人，所以他也一直靠着那些印象支撐着自己。

在這個壓抑的家裡将打碎的自己一次次拼湊成人樣。

消息一直沒回過來，洛予生坐不住了。

他不是沒見過程家詭異的家庭氛圍，不追究不代表不細想。

初次借助那晚他的昏厥，程嘉南房間裡的秦婉，端午節當晚被關在家裡的壽星。

腦海中陰暗的想法層出不窮地冒出，洛予生越發心疼程嘉南。

這還僅是他能看見的，那以前沒在的時候呢。

程嘉南裝了幾年啞巴，被人堵在小巷子裡多久，受了多少傷。

不行。

洛予生猛地站起，正在做題的江易一跳，“喂，你一驚一乍地幹嘛。”

桌上的手機振動一聲，洛予生又坐回去，“沒事，你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