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室的一小方天地裡,其他人打遊戲的聲音仿佛都被隔絕在外,符越鉗制着見勢不對已經想要跑路的祁先的胳膊,兩隻眼睛半點不錯,裡面盛滿了前所未有的盛怒。
這個表情絕不是祁先這個雖然不着調但一直好說話的表哥應該有的,從來天地不怕的少年終于後悔自己來找了符越這趟,可是事已至此,後悔又有什麼用?顯而易見,現在擺在他面前的隻有兩個選擇:
一:老實交代,被訓一頓,以後夾起尾巴乖乖做人。
二:甯死不屈,跟符越開一場豪賭,看他媽會不會因為自己親了個朋友就扔下國外的生意回來管他。
非此即彼的兩條路上,祁先毫不退縮地選擇了第三條:他當着人差不多已經來齊的訓練室衆人的面,無暇顧及剛才符越壓低聲音的理由,大聲喊:“你不要臉!你自己跟Also随便親,你不讓我跟别人,你……唔唔!”
話沒說完,已經吸引了足夠視線的祁先被符越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然而事情就是這麼巧,訓練室剛才才被張楊用力關緊的門突然“砰”地打開,蔚也站在門口,嘴裡是一截奶白色的糖棍,他不知所措地看着發出聲音的祁先,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藏在鏡片後面的眼睛裡寫滿了無措。
安靜,除了外面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樹葉摩挲聲,訓練室裡安靜得能清楚辨别幾人呼吸的頻率。
祁先受制于人,嘴裡“唔唔”叫了兩聲,好用力才終于勉強掙開了符越的桎梏,訓練室内仿佛也被他的動作帶得重新填滿色彩,他走到郁和旁邊,把臉湊到對方唇前:“關系好親一下不是很正常的嗎?郁和哥喜歡我,他就樂意親我。”
“……”Shield不知道剛才祁先跟符越到底說了什麼悄悄話,才會讓事情不可控到這個地步;但很明顯現在情況不對,相當不對,Shield深吸了口氣,跌跌撞撞摁了好久鼠标,才說:“那個……我剛才在直播。”
“……”符越臉上一片灰敗,他擡起眼,面無表情地麻木盯着祁先。
祁先卻是真沒覺得有什麼,他“被”郁和“親”完,又走到仍沒摸清楚狀況的Shield旁邊重複了一下剛才的動作,理所當然道:“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符越深吸了口氣,開始思考要怎麼動手才能不影響祁先在幾天後的常規賽上的操作。
祁先又看了眼仿佛定在門口的蔚也,其實兩人沒那麼熟,但他就是覺得蔚也肯定很喜歡自己,而且他連符越都能接受,自己還年紀小這麼多……肯定更不會拒絕的吧?
給自己打滿了氣,祁先又快步往蔚也那邊走去,符越已經意識到要發生什麼,也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趕在祁先迫害蔚也之前把人拉住,臉色黑得跟剛浸了一遍墨似的:“行了,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還嫌不夠亂的嗎?”
祁先被他拉開,很是不滿,立馬不服輸地瞪了回去:“哪裡亂了?明明郁和哥跟Shield哥都沒說什麼,Also也沒說不可以,就隻有你這個老古董大驚小怪!”
符越回頭看了眼仿佛僵化在原地的郁和二人,心想他們是沒說什麼,誰能想到這個祖宗這麼能造?
符越頗為心累地拎着他的後衣領把人拖到郁和那兒,又分别對被冒犯的兩人說了聲抱歉。他讓郁和幫忙看會兒祁先,然後轉向仍站在門口的蔚也,不假思索地把人薅到外面,還順便關了個門。
“吓到你了?”
符越心裡煩的時候就會很想抽煙,他從兜裡掏出煙盒,忽然想起什麼,擡頭看了眼蔚也,硬生生把煙放了回去:“他就這樣,一不看着就犯病,讓你看笑話了。”
“啊,沒事。”
蔚也看上去愣愣的,他平時對外總顯露一副不顯山不露水的冷淡精明樣,好像不論發生了什麼都不在乎;符越卻知道這隻是不擅長處理人際關系的蔚也在外給自己包裝的一層保護色,就比如現在,但凡事情稍微有所偏差,他就立馬變成了另外一副呆愣好欺負的樣子。
然而現在符越是沒什麼多餘的旖旎心思再去“欺負”蔚也了,現成的教訓就在訓練室裡,他真怕祁先一會兒再跑出來嚷嚷一些不該說的東西——那說的要都是真的也就算了,偏偏都是假的,那他怎麼辦?他平白無故讓人冤枉了一遭清白,他找誰說理去?
符越頭都大了,他覺得祁先可真會給自己添亂,Flower的事都還沒說清楚呢,現在又引爆了個蔚也,現在好了,他不止要思考怎麼給自己的小姨交代,還要想想怎麼安撫蔚也。
符越心煩意亂:“小先……他爸媽生意忙,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經常把他一個人丢在家裡,所以從小到大就沒什麼安全感。”
蔚也點頭:“你之前說過。”
“所以他從小就很缺愛,總是試圖用一些極端的方法來獲取家裡人的關注,不過他今天對Shield他們做的那些事,以前是真沒做過。”
蔚也點頭,想到自己也差點成為受害人之一,臉色不太好看。
他問:“你跟他認識很久了嗎?”
如果是符越之前說的祁先從小就怎麼樣,蔚也還不會覺得兩人或許從小認識,但他剛才具體說了祁先小時候在家裡的事,就好像很了解似的,這讓蔚也很難不多想。
果不其然,符越說了聲“是”:“他媽是我媽的妹妹,以前有時候他家裡出差,會把他送到我家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