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
張婆子再在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蘇以甯後,瞬間像是被抽幹了精氣,慘白着一張臉,讷讷自語。“不應該啊......”
蘇以甯語氣放緩,越發柔和,她微微俯身,望着地上失魂落魄的張婆子,朱唇輕啟:“我方才一直在宴席上待着呢,不曾離開半步,張媽媽可是瞧錯了人,将其他女子錯認成了我?”
蘇以甯在正廳鬧出的動靜不小,可以說是借着那位張家姑娘刷足了存在感,許多人都親眼瞧到了她和張家姑娘對峙的情形,無論此時西廂房出了什麼幺蛾子,也不會有半分懷疑落在她頭上。
不過她的話倒是提醒了在場的人,要說認錯人,今日最容易和蘇以甯混淆的人是誰呢?
自然是今日笄禮的另一位主角——妝造服飾和蘇以甯近乎一樣的林菀。
在場的人心思活絡,經過這一點撥大多都想到了這點,卻礙着面子沒有明說。蘇禹也飛快想通了這一點,他本就是蘇家人,說起話來沒有其他圍觀者的顧忌,思索片刻,蘇禹順着她的話茬直言道:“若說這婆子瞧錯......最有可能的就是将表妹錯認成了你,莫非裡面被困的是小表妹?”
蘇以甯含糊嗯了一聲,眉心微蹙,作焦慮狀,又看向張婆子,憂心忡忡道:“算起來是許久沒見過林菀表妹了,張媽媽,你到底瞧清楚沒有?”
張婆子根本不敢直視蘇以甯看似和藹的眸子,她吭着頭支支吾吾說不清楚,蘇護卻是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匆匆邁開步子,擡腳像西廂房處趕去,背影中充斥着說不出的慌亂與焦急。
随他一同前往的還有許家的公子,許安。
許安是他最近為林菀有意相看的,許安家世幹淨,更是有名的青年才俊,最重要的是經過蘇護這些日子的幾番撮合他能感覺出許安是有意于林菀的,他能真心待林菀便是最重要的。
林菀雖然沒有明說,但至少沒有拒絕過與許安的會面,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自己兩個女兒的婚事一定,眼看林菀也要及笄,他免不得要做些長遠打算。
長廊盡頭處最後間廂房被火舌席卷過的牆體變得漆黑,發出難聞的焦炭味。
方才蘇護及時撥了人去滅火,又有不少身強體壯的年輕公子,或是熱心的賓客來幫忙,本就不大的火勢很快就被撲滅了,隻有西邊盡頭房間燒的有些厲害,牆壁門窗需要重新修繕。
蘇護匆匆趕到時衆人已經将火撲滅了,他隻看到門口趕來幫忙的幾位賓客都擠在盡頭房間門口,正面面相觑着什麼,而被燒壞的雕花門此時正虛掩着,離得最近的姑娘正是許家小女兒,許安的妹妹——許思思。
許思思看起來有些怪異,她一言不發的站在人群中,臉色黑如鍋底,與周圍竊竊私語的衆人形成鮮明對比。
蘇護一顆心懸之又懸,他走的急,腦子裡想着事,沒聽清衆人在門口的私語,衆人見他接近也識相的閉了嘴。蘇護來到被燒壞的門牆邊,低低喚了兩聲,見沒人應答,裡頭靜悄悄的,好似沒人似的,心頭的不安越發強烈。
他望向周圍的幾個幫忙救火的婆子中的一個,沉聲發問:“方才救火時可有看到表小姐?這房間裡頭有人嗎?”
被點名的婆子哆嗦了一下,“是,許家小姐和我們幾個方才進去過,房間裡面确實有人......”
婆子欲言又止,拉拉扯扯不肯說清楚房間裡頭是誰。
許思思一看到自家大哥眼圈就紅了,她咬着牙來到許安身邊,憤恨的看着房門處,仿佛要透着門把裡面的人盯出個洞來。
許思思沒比蘇護等人早來多久,前後不過差了半炷香的功夫,半炷香前,她本是抱着擔憂未來嫂嫂的心思來看看情況,廂房火勢本就不大,一人一瓢水的功夫也就滅了。
誰知那門是反鎖的,一個不認識的丫鬟在外頭叫的兇,許思思眼尖認出,那丫鬟是跟在林菀身邊侍候的,似乎叫小翠。
小翠哭喊着:“廂房走水,我們二姑娘被困在裡面啦!煩請各位好心人快快把門撞開,救救我們二姑娘!”
木門本就被燒掉半截,聞言立刻有好心人幫着将門踹開。
幾個婆子着急進去尋人,許思思自然跟着進去了,這些日子蘇、許兩家來往也算頻繁,她是見過林菀的,也知道大哥中意那位林小姐。現在多些關心與殷勤就當是為以後的妯娌關系做鋪墊,可誰知這一進去就撞見了不得了的一幕!
廂房内部除了門窗處被燒的黢黑,其餘沒有火燒的痕迹,還算整潔幹淨。
供人休息的床榻間,輕紗層層疊疊垂下,看不清裡頭的人,床榻旁邊還擺着被踢得歪七扭八,東一隻西一處的繡鞋和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