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上的應鴻鈞打了個哈欠,他五官端正立體,劍眉星目間透着一股正氣,神色淡淡,此刻正放松地靠着椅背,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廣播,伴着背景聲掃視街道。
如今已是十一月,天黑的早,街道邊路燈陸陸續續亮起,和晚霞交相輝映。
駕駛位上的劉繼文身材壯碩,但略微有些發福,寬厚的肩膀撐起厚重的執勤服,顯得格外有力量。
他四平八穩地開着這輛市局新發下來的警車,心不在焉地問道:“小應,你是不是服務期馬上結束了?”
“嗯,下個月就調回市局了。”應鴻鈞随口答道。
“時間過得真快啊。”
劉繼文有點感慨,不知不覺間就過去三年多了,還記得最初他帶應鴻鈞出警時,彼時尚為青澀的應鴻鈞鬧出過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話,如今好像還曆曆在目。
“不過也挺好,市局啊,市局多好。”
“唉,就是不知道今天市局抽什麼瘋。”
他突然話鋒一轉,煩躁地狠狠搓了一把臉,眼底充滿血絲,新冒出來的胡茬看樣子還沒來得及剃,神情頹靡。
“天還沒亮就一個電話過來讓我們這些基層民警排查轄區内不穩定因素,還得精确到每家每戶,連帶着居委會和街道辦都得和我們一起加班加點普查。”
“普查連個原因都沒有,隻說有不對勁的現象要注意上報,我哪知道哪些現象是不對勁的?難道鬧鬼嗎?搞得人心惶惶的。”
“找其他單位做事都不知道怎麼解釋,今天真是沒少受黑臉。”
劉繼文拉着臉發了一通牢騷,今天東跑西跑一天,回不了家不說,連飯都是在路上對付吃的,這種無厘頭的通知很難讓人不生怨言。
看着前方不遠處已經在等待的居委會楊主任,應鴻鈞寬慰道:“沒事,這是最後一個小區了,排查完就結束了。”
劉繼文停好車時,應鴻鈞已經和楊主任交流起來了,商戶狀況、居民戶數等等紛亂繁雜的信息一股腦湧入腦中,讓端着夾闆的他記都記不過來。
直到他感受到一道如有實質的黏膩視線長久地凝視自己,應鴻鈞打了個冷顫,連後背都冒出一層雞皮疙瘩。
他猛一回頭,順着視線投來的方向望去,街道盡頭右側小巷好似冒着黑氣。
不詳的預感讓應鴻鈞的心髒漏跳一拍,警鈴狂響。
“劉哥。”應鴻鈞眯着眼,神色冷峻地盯着不遠處的小巷口,打了個手勢示意,“我感覺那條小巷有問題。”
那條小巷再往外就是一個缺乏監管的城中村,劃分在了兄弟單位轄區,小巷位處分界線緩沖區,兩方都極易忽略。
劉繼文看了一眼,恍惚間瞅見有人露出一隻眼睛看着自己,再定睛一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莫非自己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了?可自己才三十多,哪怕天天高強度出警也還沒到老花眼的程度啊!
“去看看。”
劉繼文立刻警惕起來,既然自己沒瞎,那必然是有人作妖。
“楊主任,麻煩您先回辦公室等我們一會兒,我們去看看情況。”
兩人迅速整裝出發,徒留楊主任一臉懵逼地看着他們,喃喃自語。
“果然我還是老了,我咋什麼都沒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