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闆。”許殷安靜如雞,軀體飄在應鴻鈞被“掏心掏肺”的屍體上方。
“天選者挂了,你快想想辦法。”
許殷有想過用他那半吊子醫學知識亡羊補牢,但很顯然應鴻鈞死的太徹底了,他沒轍。
具現在空中的書籍一言不發,狠狠朝許殷砸去,黑霧在空中散開又重新聚起,凝成一團模糊的、披着黑袍的人影。
「你大爺啊!」
書籍怒罵,嘩嘩翻頁的行為盡顯祂的憤怒。
蒼天可鑒,祂勞心勞力計劃好的長期日程,誰能想到在第一步就夭折了!
“哎,往好處想想,至少我現在初步掌握了詭異的力量。”許殷嬉皮笑臉地聳了聳肩,“雖然副作用是喪失部分人性。”
“這次純屬意外,隻要能把天選者救回來,我相信接下來的環節肯定不會有一絲纰漏。”
他開始聲情并茂地給書籍畫餅,一整套原因分析、自我批評、改正舉措以及展望未來的絲滑小連招下來,祂決定認真地考慮一下。
“科三考試都有兩次機會呢,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肯定能成功的,要不然你還得去重新找員工,多麻煩。”
許殷看書籍動搖了,繼續慫恿。
于是祂還是妥協了。
「你撕我一頁下來。」
書籍肉痛道,平攤在空中豎起一頁潔白無瑕的紙,被許殷用尖利的指甲從根部毫不客氣劃下。
于是書籍更肉痛了。
“放心吧老闆,肯定不會讓你虧本的。”
人影露出半張慘白的臉,低低地笑出聲來,陰恻恻的聲音回蕩在此處,路燈便徹底罷工了。
書籍對此表示質疑,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祂還是懂的。
「我不能太過幹預世界進程,你用詭力侵染一下這頁紙,擱他胸口上就行。」
許殷嘗試了一下,霧氣聚攏在手旁,濃重的黑自與手貼合處開始向外擴散,在白光艱難的抵抗下摧枯拉朽,很快将它渲染成了五彩斑斓的黑。
他将它放在血液幾乎凝固的應鴻鈞身上,霎時便融入身體,在應鴻鈞血肉模糊的傷口處形成一道黑白混色的半透明屏障。
許殷甚至能看到血液開始緩慢地流動,斷開的肋骨重新黏連起來。
“醫學奇迹啊老闆!”許殷感歎,湊上前仔細打量這難得的一幕。
“在我那兒有這個能力也不用上演‘複活吧我的愛人’了。”
「行了别貧了,撤了。」
書籍此時恨不得自己長出手來,揪着許殷耳朵離開。
這娃太鬧心了,用人類的話來說,就是祂感到牛馬的生活正在未來等着自己。
而此時另一旁的楊主任已等待許久,他看着分針轉了又轉,積壓的材料已經整理了大部分卻連個消息都還沒有收到。直到掏出手機聯系應鴻鈞時發現對方不在服務區,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起來了。
“壞了。”
楊主任暗自思忖,趕忙聯系附近派出所。
畢竟兩個年輕人都可能出事,讓他獨自去,他可不敢。
派出所響應的很快,十分鐘不到楊主任就瞅見夜色中一溜拉着爆閃的警車飛速靠近。
“趙所長,就是這兒了。”
楊主任指着小巷口,對着身後十來人比劃道。
趙所長點點頭,握緊腰側的槍托,身先士卒,打着手電踏入黑暗。
緊張的氛圍彌漫在隊伍中,直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幾道光線聚焦在前方不遠處的地面,顯露出黑暗中堪稱慘烈的場景,四個警員立馬上前勘察情況。
劉繼文頭部墜地還在昏迷,血腥味的大頭來自最為嚴重、被開膛的應鴻鈞,如今他的頸動脈隻剩微弱的搏動。
他們看不到覆蓋在應鴻鈞胸口的半透明薄膜,隻能看着染血的衣服和心髒脈搏微弱的跳動,眼眶通紅。
“我ctmd!哪個***幹的!”
隊伍中有人神情激憤地大罵一聲,光線在黑暗中晃動,映照出大家内心的憤怒。
趙所長深吸一口氣,顫抖地用手肘夾住手電筒聯系家屬和醫院。他臉色黑如鍋底,劉繼文和應鴻鈞二人都是他片區的優秀輔警和優秀幹警,誰能想到會天降橫禍。
“孫強、宋楠、周旭晨!”
趙所長放下手機,咬了咬後槽牙,喊道。
“你們各點幾人帶隊去周圍偵查現場、排查監控。”
仨人答到後立刻開始組織人員,隊伍一下散開一大半。趙所長又随機點了幾位警員去完成劉繼文和應鴻鈞剩下的任務,再給指揮中心去了個電話上報情況請求支援,便領着剩下幾人等着救護車到來一起前往醫院。
無人在意的角落,濃重的黑如液體般緩慢流動,直到霧氣散開,一雙金色的眼睛自黑暗中睜開,靜靜地看着前方的鬧劇。
它輕輕一跳躍上圍牆,在微弱的紅藍光芒下展現出矯健的身姿,随着人流往鬧市而去。
……
“這簡直就是醫學奇迹!”
辦公室内,趙所長一頭黑線地看着對面各個興奮的主任專家。
一水兒的地中海湊在一起,對着桌子和白闆上放滿的應鴻鈞的各項檢測報告,争辯得急赤白臉。
趙所長自認是文盲,不懂這些這創傷那感染的名詞,隻知道一晚上過去,在這些專家主任的手中,自己手底下警員的情況逐漸穩定了下來。
心裡霎時輕松許多,才感到頭一陣突突的痛。可奈何歹徒還沒有眉目,監控毫無動靜、執法記錄儀更是一片雪花亂碼,唯二的兩個目擊者一個在ICU一個還在昏迷。
他歎了口氣,走到樓梯間深吸一口煙,煙霧缭繞下依舊顯眼的眼袋越顯頹靡。情況已經上報了,就是不知道為何這回上級派的同志這麼久還沒來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