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的别墅坐落于頂級富豪區,無數珍貴古董被收藏在二樓的書房,負責擦拭的仆人每天小心到不能再小心。
然而今天書房内卻不斷傳來古董碎裂的聲響,以及小少爺安言氣惱不已的聲音。
“你給我閉嘴!!”
“你才是又壞又蠢的炮灰!!爸媽怎麼可能讓我橫死街頭,去喜歡那個外來貨!”
“砰!!”
震耳欲聾的碎裂聲不絕于耳,足以讓人想象房間裡的滿地狼藉。
管家急忙走上二樓,小心翼翼地扣響房門說:“少爺您千萬記得别傷着手啊,安總不在乎那些古玩但是在乎您啊。”
然而話音剛落,房門被安言猛得推開,安言看都沒看管家一眼,就踩着絲絨地毯,腳步飛快地走下了環形樓梯。
他氣勢洶洶地走着,哭得眼睛紅腫滿臉淚痕,像是被誰欺負狠了要迫不及待地找對方算賬。
樓下的傭人們看着安言走向雜物間的方向,不約而同地斂聲屏氣,再清楚不過小少爺要找誰算賬了。
上到安氏集團的公司股東,下到家裡路過的螞蟻,沒人不知道知道小少爺安言是總裁夫婦的心尖寵眼珠子。
安言有着先天性心髒病,平時隻要小少爺咳嗽一聲,全市的專家醫生都會在五分鐘之内趕到郊區的别墅給小少爺看病。
然而要月亮不給星星的安言,卻極其讨厭家裡的一個人——
五天前,剛被總裁夫婦認領回來的,被人販子拐賣到山區裡長大的親兒子洛湛。
相比于安言占據整個二樓的豪華卧室,洛湛所居住的雜物間,簡直就是别墅裡的一隻見不得光的蟑螂。
雜物間坐落于環形樓梯下,是以前安家仆人專門用來放貨物的,裡面堆滿了各種塵封的舊物。
安言剛毫不客氣地推開雜物間的門,就被裡面的灰塵粉末嗆得快要喘不過氣。
房間内晦暗得幾乎不見天日,安言特意叮囑不許給洛湛燈光,就導緻洛湛的房間裡連照明燈都沒有。
裡面狹窄到連張床都放不下,老舊的床墊被可憐地擠在雜物間,翹起了難看的卷邊。
而洛湛正坐在老舊床墊上,在昏暗燈光下背對着安言看書。
他左手邊是散發腥臭味的掃把抹布,友手邊就是成堆的書籍和獎狀。
聽到身後的動靜,洛湛默默合上手裡的書。
他似乎習以為常安言的哭鬧,轉身看向安言,冷淡的眼眸裡不帶一絲感情的說:“明天我代表市區競賽,罰跪可以,打臉不行。”
安言哭得梨花帶雨,晶瑩的淚光在眼眸裡不斷打轉。
“誰要打你了!你少裝可憐!”
追上安言的吳管家這時帶着傭人急匆匆地跑來,他們緊張地伺候安言穿鞋,給安言披上保暖的毛毯。
厚實的毛毯鞋子阻絕了冷空氣,卻怎麼也溫暖不了安言此刻害怕驚恐的心。
他瞪着眼前清冷瘦弱的洛湛,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偏偏對方是主角,而自己隻是襯托對方的無腦炮灰。
對方明明已經占據了爸媽親兒子的身份,難道這還不夠好嗎!憑什麼,憑什麼自己是墊腳石!!
從昨天開始,安言的耳畔就開始源源不斷地響起所謂系統的覺醒提示。
系統告訴安言,他所處的世界是本萬人迷小說,而故事的主角是他最讨厭的洛湛。
現實裡的洛湛還在被自己欺負,而小說裡的洛湛最後功成名就,讓始終迫害自己的安言最終橫死街頭。
所有的劇情都符合和他和洛湛的經曆,甚至完美預言第二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安言不想接受也不願意接受。
他是笨蛋,是炮灰,是被嫉妒摧殘到發瘋的惡毒反派,是拿着滿手好牌卻被洛湛踩在腳底下的對照組!!
吳管家和傭人話裡話外都在勸誡着安言不要和洛湛計較,然而安言此刻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他滿腦子隻有故事的結尾,身為反派的自己被趕出家門橫死街頭,連屍體都被野狗撕咬到面目全非的慘狀。
安言濃密的眼睫沾滿了淚水,晶瑩的淚珠不斷從白淨的小臉滑落。
他淚眼婆娑地瞪着洛湛,通紅着雙眼,像是隻炸毛的貓般抽噎對洛湛說:“你以後不用睡在這裡了……我的房間給你睡!!什麼好處都給你可以了吧!!”
安言不服氣地撂下狠話轉身就走。
他一路小跑着,不高興地扔掉管家披上的毛毯,踢開腳上保暖的鞋子,最終衣衫單薄地跑回自己的房間。
安家别墅的每寸角落都鋪滿華美的地毯,讓不喜歡穿鞋的安言随時可以光腳走路。
二樓的卧室四季如春,和潮濕陰冷的雜物間完全是雲泥之别。
長長走廊看不見盡頭,挂滿安言從小到大的照片。這裡永不間斷地開着高昂暖氣,擺滿了安言最喜歡的鮮花。
安言蜷縮在自己的被窩裡。
他的每間卧室都被布置得如夢似幻,房間内随處可見和爸媽的親昵合照。
而安言小時候的玩具,被當做古董還珍貴的東西,用透明的密封箱仔細鎖好。
所有的一切,都寫滿爸媽對安言最溫馨柔軟的愛意。
安言注視着房間裡的所有,很快委屈的眼淚就打濕了軟綿的被褥。
他不願意相信也不想相信,父母的偏愛、衆人的簇擁、顯赫的家世,這些很快就會被洛湛搶走,成為洛湛一個人的所用物。
甚至連貴族學校裡平時對自己愛搭不理的陸霄,也是屬于洛湛的。
而他,會在耗光了衆人的好感後,被趕到荒無人煙的地方自生自滅,最後因為心髒病複發而橫死街頭。
憑什麼!
安言氣憤地舉着枕頭亂砸。
然而患有心髒病的孱弱身體經不起折騰,安言很快就變得有氣無力,他蒼白的小臉漲出幾分薄紅,埋在被褥裡不斷輕聲咳嗽。
“嗚……”
安言像是被人欺負的小貓,委屈地皺緊小臉,抱怨着說:“憑什麼欺負我。”
熟悉的扣門聲響起,安言淚眼朦胧地轉過頭,映入眼簾的卻是此刻他最痛恨的那張臉。
洛湛清冷俊逸的面容沒有半點神情,他注視着哭到眼睛紅腫的安言,冷淡的嗓音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