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發什麼瘋。”
“因為昨天罰跪我的時候我說了你兩句?你就哭成這樣?”
安言一想到眼前的家夥馬上就要奪走屬于自己的所有,就如臨大敵地拿起懷裡的小熊玩偶向對方腦袋砸去,“滾啊!!”
洛湛側身躲過,毛茸茸的小熊玩偶滾落在地,精緻的鈴铛被砸出細微的裂痕,露出了裡面的金屬電纜線。
洛湛撿起小熊玩偶,面無表情地把金屬線塞了回去,點評着說:“這熊跟你一樣幼稚。”
“你才幼稚!誰允許你動我的小熊了!!”
“把你的髒手拿來,給我滾過來跪下!!”
安言頤指氣使地剛剛命令完就後悔了。
他想到故事裡自己悲慘的結局,又看了眼面前的絕對主角洛湛,立刻就慫了下來。
“哼。”
“算了,我不跟你計較。”
安言像是坐在柔軟被褥裡的生氣小蛋糕,他淚眼婆娑地瞪了眼洛湛,用超級小的聲音說:“讨厭鬼,我讨厭你。”
他說完還不忘在心裡繼續補充兩句:讨厭你讨厭你讨厭你,不想看見你不想看見你不想看見你。
安言低聲嘀咕的樣子毫無威脅力和攻擊性,像極了抱怨咬不動松果的小松鼠。
“我知道。”
洛湛把修複好的小熊扔回安言懷裡說:“你讨厭我讨厭的很明顯,這點不用特意說明。”
他走到安言面前,擡手擦去安言眼角挂着的淚珠。
洛湛寬大的手掌幾乎覆蓋安言整個臉頰,能輕而易舉地把安言的臉當做團子揉捏。
安言立刻甩臉色說,“你幹什麼!!”
洛湛卻強迫安言把臉轉了回來。
安言哭得唇紅齒白,像是冒着熱氣的紅糖餡糯米,卻皺着鼻子兇巴巴地向洛湛示威。
洛湛冷淡地說:“是你說,男仆要負責給少爺擦眼淚的。”
安言蠻不講理:“那你也不許碰我!”
洛湛像是要故意氣人似的:“那你讓我伺候你洗澡的怎麼不說。”
他的眼神落在安言鎖骨,波瀾不驚的陳述語氣像是回答問題的機器,“你全身不是早就被我看遍了。”
“那又怎麼樣!你這個外來貨就該伺候我!”
安言欺負洛湛欺負習慣了,還沒多說兩句話,就又開始勒令洛湛伺候自己。
“快跪下來給我穿鞋!”
洛湛俯身跪地,他長得清冷倔強,個子也高,就算跪下來也要低頭才能比安言矮。
他向來挺得筆直的脊梁,現在卻因為要給安言穿鞋而不得不彎下。
安言看着洛湛卑微的模樣,意識到再繼續欺負洛湛就全完蛋了。
安言心虛地眨了眨眼睛,故意挑刺說:“你讀書讀得那麼厲害,伺候人的功夫卻好差。”
“不是穿不進去我的腳,就是故意把我的浴袍弄掉,笨死了。”
洛湛修長的手指撫摸過安言腳掌的每處肌膚。他長年的握筆學習和幹農活,掌心裡的皮膚有些粗糙,帶着薄薄的繭。
這樣的繭像是磨砂石般,每次都要在安言細膩的皮膚上激起細細密密的癢。
“别碰我癢死了。”
洛湛任憑安言抱怨着,他沒有擡頭,拽回安言想要逃脫掌控的腳,摩挲着那似乎輕輕一掐就會斷的腳踝。
他從小幹活被太陽暴曬,手背膚色較暗,和安言嬌養出來的白裡透粉簡直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洛湛時常好奇怎麼會有人能被嬌養成這樣,簡直就是天生的金絲雀的料。
他好奇地打量着,心不在焉地說:“我知道。”
安言用腳踩上洛湛手背,微微使力踢開對方,“你知道什麼,你這麼笨,以後不用來做我的男仆伺候我了。”
安言正慶幸自己這段話,說得既有面子又成功達成目的,卻冷不丁對上洛湛投來的眼神。
洛湛問:“為什麼?”
安言不明白洛湛為什麼忽然陰沉臉色,他當衆扇對方臉都沒見對方這幅表情,“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你不是最近要競賽嗎。”
他還沒見過洛湛對自己這幅表情,立刻不滿起來,“你那是什麼表情,我好心沒好報!”
洛湛疑惑地盯着安言,說:“真夠難得,那我應該謝謝你忽然這麼體恤我。”
安言冷哼一聲說:“你知道就好,讨厭鬼。”
安言本就有心髒病,不能受累受驚,平時都是被當做掌上明珠的供着,結果今天又是勞碌身體又是擔驚受怕。
還沒和洛湛說句話,身體就又開始難受。
安言的心髒突然劇烈跳動,他的額頭冒出冷汗,止不住地開始咳嗽,太陽穴也開始痛。
他虛弱無力地縮回自己的被褥,苦澀地皺着眉頭,像是襁褓裡露出腦袋的小貓,臉色蒼白地對洛湛說:“快滾啊。”
“讓吳管家把飯端上來喂我吃,我沒力氣下樓了。”
明明有着最虛弱差勁的身體,卻偏偏每次都喜歡耍性子鬧到天翻地覆,到最後自己看起來最難受。
也許就是因為這幅病弱沒幾天活命的樣子,才讓安父母可憐得不行,即使是親兒子被安言看不順眼,也可以任由被安言欺辱撒氣。
“嗯。”洛湛冷冷地打量安言後就要離開,卻聽見安言特意叮囑說:“喂。”
安言的聲音輕得像微風。
他琥珀色的眼眸精緻而清淺,望着洛湛出人意料地說:“你記得讓吳管家給你收拾房間,我說過你不許住雜物間了。”
洛湛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頓了頓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