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诏将手收了回來。

踩到地面的那一刻，顧晞雲大松了一口氣，冷汗都下來了。

“我說，那菜特别好吃，又香又辣，辣椒的辣跟茱萸的辣，味道很不一樣，你試試就知道了。你一定會愛上它的，喜歡吃辣的人沒有人能抵擋辣子雞的美味。”

每次緊張過後，顧晞雲會不由自主地話多，借此來緩解情緒。剛才實在是太險了，她差點兒就要先斷腿，再被蛇咬了。

秦诏不理她，吩咐人道：“看廚房裡的菜好了沒，好了端來這裡。”

顧晞雲怕再多說，惹他厭煩，默默地站到了小亭子的紅漆柱子旁，遮住了大半個身子。

她腦中有些亂，如今她毫無辦法，隻能聽天由命了，隻希望——辣子雞能合那奸臣的口味，非常合、特别合。

沒一會工夫，菜就端上來了。紅紅的辣子雞，放在青瓷纏枝花卉盤子裡，看起來就讓人格外有食欲。

炸過的辣椒和花椒的香味撲鼻而來，秦诏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他先夾起一段辣椒看了看，放下，又夾起一塊雞肉，瞥了顧晞雲一眼：“藏到柱子後面做什麼？！本公還會吃了你不成？”

顧晞雲一臉尴尬地着笑，從柱子後慢吞吞挪了出來。

“您嘗嘗，這雞是一年内的小公雞，拿油炸過了，肉質細膩，外焦裡嫩，又香又辣，特别好吃。”

秦诏：“聽說這菜是你教廚子做的，這辣椒也是你告訴周财，他才費盡心思，滿京城找來的？”

顧晞雲趕緊點頭：“是是是，那您要是覺得好吃，能不能……能不能饒過我，就别讓我去摘花兒了？”

秦诏道：“先嘗嘗看，好吃再說。”

顧晞雲滿臉期待地看着他，等他趕緊吃。

秦诏夾着雞肉，剛送到嘴邊，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将肉又放下了。

“你以前可是害過我兩回，這次也不知打得什麼主意，這辣椒不會有毒吧？”

“怎麼可能？昨兒廚房裡的人都嘗過了，就連杜管家那裡都送了一份呢。”

“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秦诏叫人給顧晞雲拿了一雙筷子，“你先替本公試吃。”

辣椒怎麼會有毒，真是沒見識！顧晞雲心中腹诽着，卻麻利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還有一段辣椒吃了。

“這下放心了吧。”

秦诏這才拿起筷子，姿态優雅地夾起一塊雞肉，送到了嘴裡。

一口下去，他就被這又香又辣的味道給震住了。這可比辣米油夠味多了。

這正是他一直想要，卻從來沒有品嘗過的美味！

真是太好吃了，那味道在舌尖上綻放時，他整個心都愉悅起來了。

他吃飯一向并不快，這次卻風卷殘雲般，很快就吃完了一大盤。

還有些意猶未盡。

秦诏端起茶來，漱了口。顧晞雲忙問：“怎麼樣？好吃吧？”

秦诏微微點頭：“還不錯。”

顧晞雲又小心翼翼地問：“那，我不用摘花了吧？”

秦诏擡頭看了顧晞雲一眼。因為吃辣，他的鼻尖微有些發紅。他似是在考慮，過了一會兒，終于點了點頭。

顧晞雲忐忑的心總算落了回了肚子裡，她高興地跳起來：“太好了，太好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不用住在國公府了？”

秦诏用一種看傻子的眼光看着她：“世上有這麼好的事兒？”

顧晞雲：“……不是，不是不用摘花兒了嗎？”

“我隻是說這一次不用摘了。”秦诏語氣涼涼，“這假山才多高？當年我給二姑娘你摘花掉下的懸崖比這可高了不止十倍。你救過我，給你打個折扣，摘五次花吧。今兒這次就算用菜抵了，還有四次。”

“什麼？還有四次？！”顧晞雲驚得差點兒坐到地上。

“你還有什麼招兒，幹脆給我個痛快吧！這樣貓捉老鼠似的，吓也得被你吓死。不就是想要我這條命嗎？給你！”

顧晞雲覺得自己遲早玩兒完，也不顧忌了，罵道：“忘恩負義的小人！人都說靖南公恩怨分明，誰成想不過是沽名釣譽的小人！”

秦诏看着她跳腳，卻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