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是開着着,小紅端着藥站在門口請示:“姑娘,國公爺,藥熬好了,可要現在端進去?”
秦诏清了一下嗓子:“進來吧。”
小紅擡步進來,見秦诏坐在自家姑娘床邊兒上,連頭都不敢擡,端了藥走過去,先将藥碗放下,剛要伸手去扶自家姑娘起來,就聽秦诏說道:“你下去吧,這裡不用你了。”
小紅擡頭看了自家姑娘一眼,見她沒有反對,就低頭退了出去。
秦诏端起藥來,先舀起一勺吹了吹,然後送到了顧晞雲嘴邊。
“來,喝藥吧,我特意叫王大夫開了不苦的方子。”
他竟然要親手喂她藥!顧晞雲震驚地看向他。
秦诏卻是誤會了,以為她嫌苦,不想吃藥。
眉頭微皺,心說,平時裡一副咋咋呼呼,什麼都不怕的樣子,卻不想生了病卻如此嬌氣。
他拿了勺子向前遞了遞,半哄騙半威壓:“聽話,病了得吃藥。等病好了,我帶你出去玩兒。”
他人生的好,如今微低了頭,親手拿了勺子哄人吃藥,長睫微垂,臉上的神情既溫柔又帶着一絲無奈。
顧晞雲有些恍惚,夏日的風透過窗棱吹進來,吹起了他額前的一縷頭發。
往日裡隻知握劍,征戰沙場的俊公子,今日卻柔情款款,親手喂她藥。
她的心突然像被什麼勾了一下似的,生出了一種酸酸的,軟軟的,甜甜的,一種無法形容的感受。
隻覺得啊,夏日的風突然變得比往日更熱了,夏日的陽光也更加耀眼了。
顧晞雲的臉紅了,好在她本來就生着病,臉本來就紅,再紅一些也不會被人看出來,不然她都沒臉見人了。
果然,秦诏看她臉色越發紅了,擡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好像很燙。他有些急,沉聲道:“快些喝,聽話!”
顧晞雲伸手去端藥碗:“我,我自己來。”
秦诏手微微一偏,躲了過去,他舀起一勺藥,直接遞到她嘴邊,不容置疑道:“喝吧,不苦。”
顧晞雲隻好張嘴喝了。
雖然比上次的藥不苦,也沒有什麼怪味兒,但是也絕不好喝。
她就着他的手喝了兩口後,就不幹了,抗議道:“這樣子喝,喝到什麼時候才能喝完?還不如給我一口灌下去,一口一口的,更是零碎的受罪。”
秦诏看她氣呼呼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
“好,那你自己喝,不許耍賴,我可在這兒看着呢。”
顧晞雲端起藥碗來,咕咚咕咚,一口氣将藥都喝了,苦得她眉頭都皺了起來,好在這次并沒有想吐。
秦诏趕緊拿過一旁的茶水,遞給她漱口。
又吩咐人上些蜜餞來。
顧晞雲擡手制止:“不用忙了,我想睡一會兒。昨晚沒睡好。”
“好,那你好好歇着。”秦诏看着她躺下,又替她放下帳子,才道:“我晚間再過來看你。”
到吃晚飯的時候,顧晞雲已經沒什麼事兒了。就是身子還有些酸|軟無力。
吃過飯,她剛想去院子裡走走,躺了一天,感覺身子骨都僵硬了。
還沒出屋門,秦诏就又來看她了。
“怎麼樣了?可好些了?”
“好了,好了,一點兒事兒都沒有了。”顧晞雲怕他又要喂自己藥,急忙說道。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不假,她還輕輕跳了一下。
秦诏看她又恢複了往日的活潑模樣,放了心,笑道:“如此甚好。”
他坐下輕呷了一口茶,說道:“顧府那邊,以後就不必來往了。”
顧晞雲贊同地點點頭:“好。早就不想與他們來往了,往日也隻是看在母親的份兒上,才周旋一二。”
隻是,她也不想因為嚴夫人的一點溫情,就搭上自己的命。顧開德那樣的父親,幾乎是時時刻刻都想推她入火炕,置她于死地。
她有些感慨地道:“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
秦诏道:“也不稀奇。有些人隻想着自己的前程、家族聲譽。逼自己女兒去死的大有人在。”
顧晞雲歎一口氣。就聽秦诏說:“放心,我絕不會是那樣的人。”
她愣了一下,看秦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似是在等她回話,心下有些莫名,他幹什麼要與她爹比?
不過她還是接話道:“那是,秦大哥為人仗義,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秦诏滿意地笑了笑,又問:“就隻是仗義嗎?”
顧晞雲想了想:“明辨時非,待人誠心……總之,是個好人。”
想讓她誇,那她就誇誇吧。
卻不妨秦诏道:“既然我如此好,那我們成親怎麼樣?”
見顧晞雲愣住,秦诏站起身,竟向她微微躬身施禮:“你别怪我唐突,你既不想再認顧家為親人,我也不好去顧家提親了,隻好親自來問你。我希望你好好考慮考慮,别急着拒絕。”
顧晞雲不說話。
她确實對他有些心動。何況,他不再與福王攪和在一起了,以後書中的危機也就不存在了。嫁給他,似乎也不錯。通過這麼多天的接觸,他人品确實不錯,人長得也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