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那麼愛哭……”
“嗯,你最堅強了,”桑群說,“我本來今天不需要洗衣服。”
“……”
阮牧年深呼吸了幾下,手指懸在鍵盤上空半天,敲不出一個字。
桑群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換衣服。”
阮牧年點點頭。
既然要出門,還是陪小哭包出門散心,幹脆穿點清爽的,看着也舒服。
桑群從衣櫃裡掏出淺藍套衫和米色運動短褲,配色很治愈,不錯,阮牧年穿什麼?
他又翻了翻,居然找到了一件粉色的衛衣T恤,貌似是之前阮牧年網購買的,結果商家發錯顔色了,最後被埋葬在衣櫃深處。
可以,粉色很可愛,配個什麼裙子……不是,配個什麼褲子好呢?
找到了,阮牧年專屬陽光帥氣系列的白色運動褲,褲口是收束型的,會露出腳踝,顯得整個人非常筆挺。
等桑群換好衣服手裡拿着給阮牧年挑的衣服出來後,沙發上的人絲毫沒有變動姿勢,他探頭一看,聊天框還是之前那個樣子。
這麼難回複嗎?
桑群把衣服放下,伸出手指戳了戳阮牧年的臉蛋,又指了指手機屏幕,說:“‘好啊好啊,那我到時候看看哪天有空,玫瑰’,至于想這麼久嗎?”
“我現在發的話,跟媽媽的上一條消息差了五分鐘,”阮牧年說,“我是不是得解釋一下為什麼沒有及時回複,要怎麼說?說我在猶豫?”
桑群:“……啧。”
他彈了阮牧年的腦門一下,趁對方縮頭的功夫拿走手機,手指快速敲了兩下,把手機遞回阮牧年面前。
剪貼闆裡躺着兩條新内容。
【不好意思啊剛剛在換衣服】
【好啊好啊,那我到時候看看哪天有空[玫瑰]】
桑群:“發。”
阮牧年有點猶豫:“要不要……”
桑群:“嗯?”
阮牧年:“哦,發了發了。”
“不要這麼看着我,”阮牧年低頭粘貼發送,“要吃了我啊。”
桑群:“一個哪夠。”
阮牧年:“?”
他震驚擡頭,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桑群日常從拌嘴中得到愉悅,眼尾微眯,然後把衣服扔到阮牧年頭上:“趕緊換。”
“什麼意思啊你,”阮牧年悶悶的聲音在衣服堆裡響起,“口氣這麼大,吃了大廚誰給你做飯?”
“大廚在我胃裡做飯。”
“美得你,”阮牧年終于探出頭來,“怎麼是這件,粉粉嫩嫩的一點也不……”
“嗯哼?”
“……不帥,我原本買白色的,那個才叫清新帥氣,”阮牧年擡眼看見桑群的穿搭,眼睛一亮,“男高就應該穿你身上這件,好看,還有嗎?”
“沒了。”
“我想穿,”阮牧年說,“你穿我這件。”
桑群:“?”
“搞什麼,”桑群無語,“這我的。”
“不嘛,”阮牧年揪住他的衣角,“給我穿穿怎麼了?”
桑群:“……”
等等,突然撒嬌這是要做什麼?
就為了這件衣服?
不行,這個抵抗不了,但不能妥協……
“你看我這條褲子的側邊是藍色條紋,”阮牧年晃着桑群的指尖說,“跟你這件絕搭啊。”
桑群:“……哦。”
阮牧年笑眯眯:“桑桑最好啦。”
沒事,他還有PlanB,誓死也不會穿那件粉色衛衣。
“你提醒我了,”阮牧年拍了拍手,“我記得有一條跟粉色很搭的褲子,找給你看嘿嘿。”
桑群:“不……”
阮牧年從卧室門口回頭,笑着說:“你穿一定好看。”
桑群:“……不要太磨蹭,已經快九點了。”
“好嘞!”
桑群捂住額頭,怎麼回事啊桑群,這就被拿捏了嗎?
但看慣了阮牧年八面玲珑的假笑,這樣的笑容反而更令他不忍破壞,想要多維持一會兒。
桑群在沙發坐下,長歎了一口氣。
算了,先看看中午吃點什麼吧。
卧室裡,阮牧年站在衣櫃面前,手裡攥着手機。
聊天頁面的消息跟桑群提供的截然不同。
【Ruann:不好意思,剛剛在換衣服】
【Ruann:确實很久沒見啦,不過我和叔叔見面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媽媽:不會】
【媽媽:我們都想跟你聚聚】
可惜阮牧年已經不再是小時候那個傻傻信任所有親人的話的小笨蛋了,他幾乎瞬間就讀懂了這些消息背後的潛台詞。
有一件關乎他們三個人的事情,需要見面詳談。
會是什麼?
這還用猜嗎。
阮牧年長出一口氣,最終還是選擇了逃避。
【Ruann:現在剛開學事情蠻多的,國慶之後估計也要準備期中考了,要不下次吧,您先跟叔叔好好享受一下假期[太陽]】
發完這條,他迅速把媽媽設置為消息免打擾,再長按不顯示該聊天。
先這樣吧,今天要跟桑群出去玩,得開心一點。
桑群還在劃拉本市美食,突然被從天而降的褲子襲擊了。
掀掉罩在腦袋上的褲子,他回頭:“幹嘛。”
阮牧年趴在沙發背上,歪着腦袋說:“桑群,我們去遊樂場玩怎麼樣?就三中附近那個,今年增添了很多項目。”
“哦。”
“吃完午飯再玩一會兒,他們差不多就要關了,然後我們去南城附近的一家咖啡館吧,我去過,飲品很好喝。”
“?去咖啡館幹什麼?”
“寫作業啊,”阮牧年說,“你周末作業還沒寫呢。”
桑群:“。”
不是,這對嗎?
“不能回來寫嗎?”
“可我想喝他們家的拿鐵,”阮牧年說。
“我去遊樂場,”桑群說出來自己都不願意相信,“帶作業出門?”
這像話嗎?
“不多啊,就三本,”阮牧年說,“我幫你塞好,你換衣服啊。”
“不是……”
阮牧年決絕的背影将桑群伸出的爾康手甩在身後。
“……”
行吧,看看挑的褲子是什麼貨色。
阮牧年拎着桑群軟塌塌的書包出來時,外面的人已經換好了衣服。
“好看,”阮牧年毫不吝啬誇誇,“你就應該穿粉色呀,顯得有氣色,黑色太陰森了。”
桑群:“哼。”
“不要難過,”阮牧年将書包遞給他,“想想,我買錯色号的一套衣物在你身上找到了歸宿,多麼令人高興的一件事啊。”
“白褲子也是買錯?那原本什麼色?”
“這個是有色差,”阮牧年比劃說,“原本它應該是偏灰的白,結果收到卻是個偏粉的米白,倒是跟粉色很搭,正巧呢。”
桑群覺得阮牧年一定很會看口紅色号,反正他是看不出來白色和白色之間有什麼區别。
在心裡歎了口氣,桑群隻能繼續:“……哼。”
阮牧年解開自己的睡衣紐扣邊脫邊說:“我是不是瘦了啊,睡衣好像變得寬松了。”
桑群:“再找找别的原因呢?”
怎麼不想想自己那稀爛的洗衣手法。
人家好好的睡衣已經快脫形了。
桑群接過對方脫下的睡衣,翻出尾端的那處紐扣和對應的衣縫:“下次搓輕點,這裡快開裂了。”
“啊,”阮牧年套着桑群的淺藍套衫,“我沒用力啊,就是多搓了幾下,不是說衣擺容易髒嗎。”
桑群:“……洗衣機多少錢。”
趕緊買一個吧,不然不是阮牧年沒衣服穿,就是他自己得洗兩人份的衣服。
“哎呀,”阮牧年把睡褲甩給他,“我下次會注意的。”
桑群看着他:“你怎麼不把内褲搓大一号呢?”
阮牧年提到一半的褲子忽然頓住,直直跟桑群對視了兩秒。
“對哦,”他說,“我搓的内褲好像還挂在陽台上。”
桑群:“?”
“昨天拿的是你的,”阮牧年穿好褲子,給褲繩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難怪這麼服帖,真舒服,嘿嘿。”
桑群:“……”
“你和你的衣物,”桑群有心勸阻,無力回天,“離我的衣櫃遠點。”
“我們就這一個衣櫃,忍一忍嘛。”
“忍不了一點。”
“好吧,好吧,”阮牧年選擇優先安撫對方的情緒,“那我們還是看看洗衣機什麼價格吧。”
“哼。”
出門前,阮牧年慣例跑去廁所照鏡子整理儀容。
桑群單肩背着書包,黑着臉在玄關換鞋。
就在這時,廁所傳來一聲驚慌的低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