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願意這樣和林見星一起。
始于愧疚心而産生的責任感,再後來便是發自内心的願意。
可後來的林見星潛意識裡隐去了她不理解的部分,留下來的記憶裡是她和覃聿約定了要做一輩子的朋友。
所以當面前的人說出和兒時一樣的話時,她所構想的記憶瞬間和當下重合。
“你總是這麼說。”林見星的眼淚憋了回去,笑彎了眉眼,雙手拉着覃聿的手試圖拉他起來。
“我讓你摔一次,你也讓我摔一次,不就剛好扯平了。”覃聿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隻手推一輛車往上坡走。
“哪有這樣算的,我先說了,我可沒有故意報複你!”林見星加快腳步跟上他的步伐。
他們的書包挂在自行車扶手上搖搖晃晃,垂在空氣中的邦尼兔一邊耳朵沾上了一團泥土,被人用指腹輕輕抹掉。
覃家院子裡抖落了一地的泥,卷毛用爪子悄悄地刨地上的土,被覃硯發現後抱着毛茸茸的脖子遠離了他倆。
在自己家的燈光下,他們才發現自己有多狼狽,藍白的校服上沾滿了一團又一團的土,拍開後依舊在布料上留下深褐色的痕迹。
“你們上哪兒滾了一圈?”
陳雲溪剛下班,推開院子門時發現牆角立了兩輛新自行車,而旁邊站着的兒子和幹女兒渾身髒兮兮的。
林見星轉過身,用幹淨的那面對着陳雲溪:“雲姨,是我騎車摔了,覃聿被我連累了。”
“什麼連累不連累,他該的。”陳雲溪叉着腰看了眼覃聿,又拍了拍林見星辮子末梢的泥土 ,“晚上多喝點骨頭湯,補一補。”
俗話說,吃哪補哪。
這樣第二天摔的時候,就不會那麼疼了......吧。
“我今天會不會摔骨折?”林見星坐在車座上,整個人趴在把手的位置,就差把頭往前輪上埋了。
“不會。”覃聿站在前輪旁邊冷靜地回答。
他自認為是個有耐心的師父,面對沒有天賦的徒弟,他也能保持平靜。
面前的林見星,知曉一定會重蹈昨晚的畫面,于是提前求覃硯把他學滑闆時的護具借給她。
此刻她已經全副武裝。
覃聿把電動車頭盔戴到林見星頭上,劉海被壓得微微上翹。他在她下巴下方把綁帶扣住,帶着自己體溫的指腹滑過她溫潤的皮膚。
有點癢。林見星縮了一下下巴。
覃聿很快收回手,說:“你就踩着踏闆往前,摔了我也能扶住你。”
他的話莫名給了林見星安全感。
少年的臂膀對于她來說很寬闊,有力的手臂抵着車身固定在原地,讓她不會懸空着搖搖晃晃。
覃聿握着林見星的手腕幫她卡住亂晃的方向,指腹似乎抵在了她突跳的動脈上,她不安的心跳聲一拍不落地傳給了覃聿。
“我可以!我可以!”林見星鼓勵了自己很久,終于松開點地的腳尖,踩着踏闆往前,但随着自己逐漸傾斜的身子又用手指勾住刹車。
這時林見星才發現,安全感隻有自己才能給自己,對她來說雙腳都踩在地上才真的有安全感。
覃聿歎了一口氣,一臉可惜:“你剛剛就快成功了。”
林見星将信将疑:“真的嗎?可我怎麼覺得快摔了。”
覃聿了解林見星,不這麼說她可能就更沒有勇氣了,于是回答:“你的錯覺。”
“那我要再試一次!你一定要扶住我!”林見星再次強調。
“會的。”
林見星再次踩上腳踏闆,可不知從何而來的柳絮黏在了她的睫毛上,眼皮上下一眨,更是模糊住了視線。
視覺有損情況下,聽覺就變得異常敏銳,覃聿的聲音在她耳邊傳來,沉穩且有力:“不要看腳下,看前面。”
車在林見星胡亂控制之下,居然成功走出了歪歪扭扭的直線。誤觸的車鈴和迎面而來的風撞出清響。
覃聿早已松開手,雙手插兜跟在她的斜後方。
林見星驚喜地發現她似乎學會了,騎車也沒有那麼難嘛。
她壓下刹車手柄,雙腳點地。
“你是不是沒有教過這麼聰明的徒弟?”林見星坐在車椅上,雙手叉腰,笑得梨渦深陷,似乎下一秒就能釀出蜜。
“嗯,當然。”
“那你再看我騎一圈,這次不要扶!”
林見星向來是個很有自信的小女孩,但她在别的領域過于遊刃有餘,所以忘了在不擅長的地方,自信是大忌。
在車頭歪歪扭扭要撞上拐彎處的樹時,覃聿伸臂卡着她的腋窩往一旁帶,任由失控的車撞上樹。
而林見星則一頭紮進了覃聿的胸膛,鼻尖裡瞬間湧進好聞的洗衣凝珠味。
“我是不是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