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星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卷透明膠和手工剪刀,露出一個笑:“正好多來了個人,和我們一起貼這個吧。不過......你知道哪裡的牆最好翻嗎?”
江舟作為柏江附中為數不多可以不用專注學習的體育生,遊走在校規的邊緣,知曉像林見星這樣的好學生所不知道的一切。
“這是學校最矮的圍欄,看到這輛廢棄共享單車了嗎?我搬的,踩着它一下就躍進去了,欸——”
江舟剛說到“踩”字,覃聿就已經率先站上去翻了進去。
圍欄内,他向林見星伸出手:“不高,來吧。”
“喂,有沒有人理理我?”被忽視的江舟叉着腰站在圍欄外放聲試圖提高自己存在感。
林見星手心被覃聿捏着,踉踉跄跄落地,回過頭伸出食指貼近唇邊,壓低了聲音:“噓!你快進來呀。”
高三晚自習結束已經放學,教學樓下空無一人,連路燈都已經斷了電源。
覃聿握着的手電筒成了此刻唯一的光源。
“我們速戰速決。”
三人分工明确,覃聿負責照明,林見星負責粘貼,江舟負責裁剪透明膠。
“貼完了,走走走。”
“我系個鞋帶,你們先走。”
完事後江舟站起身,把多餘的膠帶随手按在玻璃擋闆上。
他剛想擡腳,一道更刺眼的手電筒光照了過來:“誰在那兒?别動!對面就是派出所,束手就擒哈。”
林見星聞言跨過鐵欄杆的動作一頓,回過頭發現江舟沒跟上,跨坐在欄杆中間不知所措:“他被抓到了怎麼辦?”
覃聿握着她搖搖晃晃的手腕,手臂緊繃的肌肉微微發顫,恨不得現在上去把她拎下來:“你先下來再說。”
兩人拉着對方的手隐入黑暗中,迎面刮來的風将他們的外套吹鼓,随意披散的頭發在空中揚出自由的弧度。
回程時換成林見星坐在後座,覃聿騎車經過亮着燈的保安室時,能依稀聽見江舟的幾句辯解:“叔,我落了東西在教室,悄悄來就是怕打擾您休息,真沒幹啥事兒......”
确定了江舟沒有事,覃聿放心地加快速度。由于慣性林見星猛地往後一傾,下意識環住他的腰穩住身形,他外套上洗滌劑的氣味和自己身上一樣,莫名帶來一種安全感。
嗯,是因為洗衣液的味道。
風中,覃聿突然問:“乖學生突然做壞事的感覺怎麼樣?”
“還不賴哈哈哈哈。”林見星被風嗆得咳嗽了幾聲,但還是沒止住笑意。
今晚的自己很奇怪,明明做的事情違反了世俗意義上乖乖女的标準,卻有種異常的暢快。
一定是因為心跳加速,新陳代謝變快。
日升月落。
校門打開後第一批進入學校的人在宣傳欄前發出驚呼。
許多張紙歪歪扭扭地被貼在玻璃擋闆外,上面印着人名和成績。
第一張紙左上角的膠帶被風吹開,在玻璃上孤零零地卷成一條。
有人伸手把垂落的一角往上撫開,終于知道了這次的年級第一是誰。
林見星 703分
覃聿 701分
早早來到學校的聞楓,停好車神清氣爽地走回辦公室,卻被攔在教學樓下。
“聞主任,咱們這次百名榜是不是有點兒潦草啊?”
那人好不容易進一次前一百名,還想着在紅底黃字的名字前拍個照,但這次的A4紙讓他下不去手。
聞楓本微微上揚的嘴角瞬間一滞,眯着眼往宣傳欄望去。
突然刮起一陣風,飄來的雲層遮住上空的太陽,也把陽光阻隔在外。
林見星在同學的恭喜聲中坐下,椅子還沒坐熱,黑闆上方的廣播傳出刺啦的電流聲。
“高一二十班江舟,昨晚清校後未經允許擅自入校,批評警告一次,請同學們引以為戒。”
沒有人把這則廣播當回事兒,全校将近三千人,有人違反校規被處罰很日常,更何況是二十班是藝體特長生班級,和普通班交集很少,所以無人在意。
“我弟大半夜回來就是因為這個?我還以為他去夜騎了。”江喬也不以為意,坐在林見星桌子的邊緣,一手壓在她的英語筆記上,另一手捏着筆在小紙片上打小抄,為早讀的小測做準備。
但林見星除外,她知道前因後果,該被批評的人是她才對。
她撥開堵在面前的人群,扶着樓梯扶手往辦公室跑。
“你昨晚在學校有看到是誰幹的嗎?”
“沒注意。”
“你别和我裝,門衛說了在宣傳欄旁邊逮到你的。”
背靠在牆上,她聽完這段對話就側身想從前門進去主動承認昨晚的經過。
可有人從後門搶先一步走了進去。
他說:“聞主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