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挽雲連續三天日均兩三萬步,算是逛遍了蘭州。
第五天早上起來整個人跟要廢掉一樣,腰酸腿痛地癱在床上等合同拟好簽字。
他剛吃過早飯林複嚴給他發了合同的郵件。
文美打算把這個項目的選址定在張掖市,張掖市自古就是西北重要的交通樞紐,曆史文化的積澱有幾千年,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看了兩遍合同确定無誤之後簽字返給林複嚴,這個項目造價不低,回報周期大概是5/6年。他很好奇文美到底能不能招到投資商,于是問了他一嘴在這個項目他們大概什麼時候能尋到投資方。
林複嚴直接給了他答複,說公司已經被Y.E收購控股,前兩天完成資産賬戶的遷移了,這個項目的投資方就是Y.E。他還把江逸的工作微信推給了紀挽雲,提醒他項目的策劃可以跟金主聊聊。
紀挽雲臉都黑了。
當年一個文化館建設他求他投資建設他無動于衷,生怕投資回報低沒有利潤點,這件事還是倆人分手的引線。
現如今他還主動投資建設,紀挽雲想想還真覺得可笑。更讓紀挽雲不理解的是,他做這件事的動機是什麼?難不成是Y.E這些年賺的利潤太多了嫌沒地方花?
與其自己胡思亂想陷入死循環,不如找始作俑者問清楚。
他給他發消息問還在不在蘭州,在的話見個面,對方是秒回的速度。見面的地方還是紀挽雲的房間。
紀挽雲沒跟他遮掩客氣,“江總這些年賺了不少,花不掉是要拿來做善事了嗎?”
“你說過的,我要給自己積點德。”江逸說。
他本來是坐在床邊的,聽到這話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長歎一口氣,“啪”的一聲躺了下去,雙眼空茫望着發亮的天花闆,心想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現在再計較沒有任何作用。既然他良心發現要投這個項目,那就是他的事情。
更何況他今早已經簽了合同,現在他也隻不過是一個打工人罷了。
他躺下伸了四肢,衣服沒蓋住肚子,露出了圓圓的肚臍眼。
江逸直直地盯着那兒,回想起跟他在一起做/愛的時候自己的手最喜歡摸那兒。
紀挽雲後知後覺他凝視某處的表情,他起身故意咳了兩聲緩解尴尬,“行。”過了幾秒又補上他想說的話,“我明天去張掖考察。”
“我也去,一起嗎?”江逸頓了幾秒,“考察的話自駕會方便很多。”
紀挽雲真恨自己嘴巴藏不住事兒,他這麼一說就好像是在故意放線釣魚一樣。
江逸見他還不做聲,悠悠地說:“選址的地方離市區挺遠的,目前到那個地方的公交車次很少。”
這話不擺明了嗎?你跟我去是最好的選擇。
紀挽雲不喜歡自己找麻煩,當然也不喜歡麻煩找他。
現在他們隻是上下級的關系,就當是蹭蹭老闆的車,實地考察的話文美那邊摳的很還不給報銷,就當是省錢了。
“行,那就麻煩江總當司機了。”紀挽雲輕笑着,語氣很淡,捉不到任何情感。
江逸看着他許久都沒說話,一陣安靜過後,他喉腔裡才緩緩發出聲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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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蘭州到張掖車程将近六個小時,西北地區夏季上午九點鐘過後不管是氣溫,濕度和紫外線強度都不容小觑,淩晨四點鐘他們就出了門。
紀挽雲淩晨一點鐘才睡,三點半被叫醒現在還困得眼睛睜不開,江司機整個人卻精神抖擻的。
他想起他的生活作息和自律程度,心裡默默感歎人家身體好是應該的。
在一起時江逸除了做/愛拖三四個小時打亂時間安排,平常都是鐵打不動的十點半睡五點鐘起,吃方面也極其講究和細緻,健身遊泳後吃早餐都要精細配比,之後再處理工作。總的來說他就是個活在食物鍊頂端的優秀掠食者。
江逸給了他數不清掌握财權的機會。但他天性如此,他最喜歡的就是父母口中的垃圾食品和各種口味奇奇怪怪的零食,經常熬夜作息混亂冒出異想天開的想法,明明自己過的不咋地,但看到貧苦的人還是會伸出援手,所謂的運動就是日行公園和街道上萬步。
他就是普普通通的愛做夢的理想主義者,兩個完全相反的人能處在一起三年也是夠神奇了。他想到這兒無奈地搖頭笑了笑。
“笑什麼?”江逸餘光撇到他的笑容疑惑問。
“沒什麼。”紀挽雲打了個哈欠帶着睡腔合上眼假寐,“江司機好好開車,我補會兒覺。”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眼罩帶上遮光補覺。
江逸把車内燈光關了,微微調高空調溫度和關上車窗。
他走高速車子開的很快,但很平穩。
西北的太陽升起很早,六點一過,耀眼的金光便傾灑在寬敞大路和連綿起伏山丘上,或許經書裡說的普照大地就是這番場景。
眼罩擋不住金光,紀挽雲睡了一個多小時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車子是開在高架橋上,沒有任何遮擋物,眼睛一睜強光照過來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被亮瞎眼什麼感覺。
江逸聽到他有動作,“醒了?水和面包在你手邊。”
“謝了。”紀挽雲拿起瓶裝礦泉水,擰開就是猛灌水,睡醒後必須要喝水是他為數不多的健康行為。
他醒後不久就到了個服務區,随便吃了點東西就準備繼續上路,他躺在服務區的涼棚下的長椅上閉着眼睛曬太陽。
西北夏天的天空一望無際的藍,沒有任何雜色,風随性張狂地猛吹,把他帶回到多年前自己一個人來西北的場景,而那時候的他就像現在的天空和風一樣純淨不羁,帶有一腔年少追尋自由和向往精神解脫的熱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