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目選址離七彩丹霞不遠,建成後對可以幫助景區制造一個錯峰客流的緩沖帶,旅遊者的來此地的學習和遊玩項目也有更多選擇。
紀挽雲大概看了一遍選址地兒之後随地躺在沙地上仰望星空半夢半醒。江逸坐在一旁望着不曾見過的明星,時不時垂眸向沙地裡假寐的人。
江逸看着他的睡顔,想起那五年裡醒來空落落的枕邊,在分手後第一年裡他甚至不敢相信紀挽雲已經徹底離開。
他現在希望時間永遠靜止。
“江逸,如果文美跟我所在的單位沒有聯系,但它還是有做這個項目的念頭,你會出資嗎?”紀挽雲緩緩睜開眼睛,抓了滿手的沙子擡起又放下,用沙子落下的聲音打破此時的安靜。
江逸照着他的樣子制造沙子流動的聲音,思慮半刻,“不會。”
紀挽雲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這項目就是沖他來的呗。
“是為了彌補當年文化館那件事嗎?”他繼續追問。
江逸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擡頭望了望天,眸子像是馬裡亞納海溝的深谙,“是,但也不全是。”
紀挽雲是在大二暑假的江逸。大四時倆人正式在一起,紀挽雲當時要跨專業考研江逸勸說多次不願他放棄在經管方面的天賦,但那是他的選擇他無權幹涉,能做的隻有支持和尊重。
他考研上岸後還是會跟江逸讨論一些當前投資熱點,但限于淺顯方面的讨論。那兩年Y.E正值上升期,江逸常常忙的不可開交,一周七天恨不得掰成半個月來用,白天開會,晚上飛機趕路第二天的會議。那兩年裡每一次他們簡短的見面時間用做/愛發洩心中的情感。
兩年時間裡無數次的見面又分别,分别時的哀傷與難過逐漸超過了見面時的欣喜與雀躍,他的心理堤壩在慢慢的瓦解。
一年後Y.E成功上市了,但公司上市後他幹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收購對家公司擴大利潤點,紀挽雲感覺他是真的瘋了,“利潤”和“野心”才是真正的他。他不贊成江逸這麼幹,對家公司隻比Y.E差了些,兩家在某些方面的競争是能打個平手。俗話說飯要吃八分飽,吃的太飽隻會把自己撐着還難受。
但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江逸幾乎掏空整個Y.E把對家收購,起初确實如紀挽雲所說的,吃太飽隻會撐的難受,兩個公司部門的重組,股東股權,運營模式都是大麻煩。江逸又忙活了幾個月跟他沒有見過一次面,接一次電話不到兩分鐘......
期間他想到辦法解決了那些問題,之後Y.E和江逸也就叱咤商界了。
紀挽雲讀研期間表現優異,導師手裡接手了個中型企業想将盈利部分給一個貧困的地級市建設公益性曆史文化館的項目,他是導師的心頭好,導師就把這個項目交給了他。
他跟企業的負責人對接交涉好之後沒多久策劃方案做出來了,結果企業卻面臨财務危機,項目不得不擱置。那家企業主要業務是線上教育,他很看好那個行業,想讓江逸出資扶一把,結果還沒到商量的那一步江逸就擺明強硬态度不會出資。
出資的金額對Y.E來說跟掉根頭發沒區别,但紀挽雲再怎麼說他一直無動于衷。
結果就是項目黃了,期待文化館建設起來的孩子們沒了期待。
研三時他選擇往後再繼續深造文化産業相關的專業能力,文化這東西虛虛實實,能帶給他無盡的遐想空間再進行有意義的實物塑造,他本身就是個思維發散不定的人,深造這方面也是為了自己。
江逸隻說他們兩個要是在能夠聯手打造屬于他們的商業大圈層并不難。
紀挽雲的防線在他們未見面的那些日子裡已經走向崩塌,文化館那件事讓他深刻意識到他們對某些東西的觀念是兩個極端,比如愛人間的聯系,金錢。
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分手。
分開後的時間段裡紀挽雲對這段感情進行總結,在一起三年,無非就那幾樣,江逸三天兩頭出差,斷斷續續的分離,短暫見面時因某件看法不同的事情無止間争吵,熱烈的纏綿,心軟的和好,到最後失望透頂的一刀兩斷。
但羁絆的種子已經種下,哪怕分手五年後不再聯系還是心裡想着再來個機會藕斷絲又連。
紀挽雲沒再說話,靜靜地聽着風吹過沙丘石壁的聲音,像是一隻壓抑許久的困獸在重見天日而呼嘯。随着呼嘯聲越來越大,才把他從過去拉回現實,暗示自己跟他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還回憶個屁。
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他們沒說過一句話,隻默默地守在彼此一旁。
回去的時候接近午夜,紀挽雲洗漱好之後是半夜一兩點,平常這個點他倒頭就睡,但今天失眠,雙眼還想有穿透能力穿過門牆看看他睡着了沒有。
江逸也好不到哪,自從分開之後失眠是常事,至少還能閉目養神,但現在眼睛閉上全是今晚他躺在沙子上的模樣。
他起身泡了壺茶,透過門和地面的縫隙發現紀挽雲還亮着燈,順勢敲了房門,問:“喝茶嗎?”
紀挽雲心想本來就睡不着再喝幾杯茶下肚,明天怕是白天當黑夜了,理智是這麼想的,但腦子不是。
他開了門,“來杯。”
江逸泡茶的手藝是他目前為止見過最好的,同樣的茶葉放在别人那兒泡,他感覺就是沒有茶原本的那股味兒。隻有他泡出來的茶他才感覺最有茶香味。
紀挽雲抿了一小口茶試試味道,接着一口喝完茶杯裡的茶湯,說:“手藝不減當年啊。”
江逸笑了笑給他倒茶。
就這樣,值班的工作人員給他們送了兩次水,倆人輪流泡茶喝茶直到天亮才睡去。
-
紀挽雲醒來的時候下午三點半,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蓋好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