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陸西山走到深處看到縮在角落的李瑞，他加快腳步走到李瑞面前，然後單膝跪在泥濘的泥土上。

李瑞從膝蓋裡擡起眼。

陸西山看着那雙沒戴紅紗的眼睛，似是想開口說句話，最後卻隻是沉默的和李瑞對視着。

水滴無聲的從頂上落下來，敲在石頭上發出嘀嗒嘀嗒聲。

李瑞突然搶過陸西山的手，然後一口咬了下去，咬的很用力，舌尖嘗到血的味道後，李瑞覺得自己都快哭了。

真的好好喝啊，但是為什麼他還在這啊?

李瑞靜止了半晌，就擡起頭，把牙齒從肉裡拔了出來，血順勢流了出來，李瑞一看，勤儉持家的良好品德又不合時宜的出現了，就伸出舌頭舔了一口。

“沒喝夠是嗎？”被咬出了n個血洞都沒什麼反應的陸西山此時卻皺了皺眉，從腿側抽出匕首，就要往自己手上來上一刀，李瑞連忙按住了他的手連連搖頭“喝夠了，喝夠了。”

“你不用心疼我。”陸西山撸起袖子，就給自己小臂上來了道大口子，他眉頭仍是皺着松不下去的，卻并不是因為疼痛。

李瑞從陸西山身上摸出手帕，發現太短了了綁不上去，于是又摸了兩張出來，系在一起幫路西山把包紮傷口。

回頭看了眼被他咬了兩個血洞的手背，血已經止住了，李瑞有些驚奇卻也沒多想，隻以為是陸西山自愈能力驚人。

“我說不喝就不喝。”李瑞綁好後就放下了陸西山的手臂，擡起頭看向陸西山時卻發現他已經哭的不成樣子了，隻是沒發出任何聲音，如果不去看他，估計誰也不會發現他哭了。

“對、對不起，我不該咬你的，你别哭了。”李瑞慌亂的拍了拍陸西山的肩膀，看着陸西山哭的亮晶晶的眼睛，他感覺自己馬上要被判死刑了。

“沒關系你想咬就咬，沒…沒關系，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判斷錯了的話…，你怎麼會被抓走?都怪我…是我太蠢了…”他哽咽着，自責的情感快要把他淹沒了。

如果當時知道前面的轎子才是林深的話就不會這樣了吧，如果他動作再快些的話，就能早點到大理寺把李瑞救出來了吧。

“沒事啊，我一點事都沒有。哦是了，有個叫陳君意的好人救了我呢，我一點事也沒有！”雖然很奇怪，但身上被打出來的血都消失了，除了牙齒還沒長出來，還有被打斷的肋骨也還在隐隐作疼，但陸西山又不是宋嬰他肯定看不出來的。

“你騙我。”陸西山的眼淚越流越多，看着面前本來漂漂亮亮仙子似的李瑞，現在衣衫褴褛的跟乞丐一樣，眼紗也不知道哪裡去了，越看他心越痛。

他肯定吃了很多很多苦。

“别說我了，你身上這麼重的味道，還說我，你肯定也受傷了。”李瑞笑着在陸西山身上摸來摸去，想找到一處傷痕。

“你别亂摸了。”陸西山慌張抓住了他的手，不知何時眼淚已經沒再流了，他是很害羞，但是，感受着後腰傳來的痛感，他更怕是被他發現。

“小瑞！小瑞——”一個人橫沖直撞的就沖了進來，身後跟着一抹黃色。

12.3

“小嬰哥。”“宋嬰。”

“小瑞……”李瑞和陸西山喊了一聲就被宋嬰一把抱住了，宋嬰把頭深深埋進李瑞的肩頭。

李瑞拍着身上少年顫抖着的後背，小聲的說着我沒事我沒事。

回去的路上宋嬰一定要背着李瑞，就差撒潑打滾了。

李瑞趴在宋嬰的背上，離開了黑暗陰濕的橋洞，月亮很亮，星星很少，秋風帶着涼氣，混着泥土的味道。

陸西山看着李瑞光裸的大腿，反射性的就想脫外衣，但一摸上去就歇了這個心思。

衣服太髒了。

“李瑞，你冷不冷?我把我的褲子給你穿吧。”但是他很快想到他的褲子很幹淨。

陸西山冷不丁地突然開口把李瑞吓到了，李瑞在宋嬰肩頭回頭看了一眼陸西山，視線落在他放在腰帶上蓄勢待發的手，毫不懷疑他要是說好，這褲子立馬就下來了。

“不要，我才不穿别人穿過的褲子。”李瑞可想象不到陸西山光着腿飛來飛去的樣子，那太辣眼睛了。

“為什麼？你不是穿過小嬰哥的褲子嗎？”陸西山疑惑。

“那當時是沒辦法，當時剛在河裡洗完澡，我的褲子被老鷹叼走了，我不能光着屁股回去吧?那太變态了。”李瑞據理力争。

“那和現在有什麼不同，不是一樣沒褲子穿嗎？你就是…”話說一半他把頭偏開了，聲音低下去悶悶地。

“…偏心。”

不穿他的，穿小嬰哥的。

一聲歎氣順着風飄到他耳朵裡，他耳朵動了動，眼神還是停留在一旁的空氣上。

李瑞無奈道“唉，你又扯哪裡去了，你忘了膝蓋受過傷了嗎?吹風會痛的。”

陸西山聽見後怔住了，看着李瑞輕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他膝蓋确實受過傷，做任務的時候為了救李瑞傷的，本來以為隻是一個很簡單的情報任務，沒想到蔣府還有個耍飛刀的高手在，在暗處用飛刀把他膝蓋紮穿了。

後來，是李瑞帶着他跑走的，雖然他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的，但畢竟情報已經到手了，而且李瑞很擔心他的樣子，感覺都快哭了，抱着他的手都在發抖。

他一直是很膽小的。

陸西山靜靜地想着想着。

李瑞看陸西山終于是放過自己了，也松了一口氣。

“宋嬰你知道前天是什麼日子嗎？”李瑞回過頭靠在宋嬰的肩頭，看着天上又大又圓的月亮問一直沒說話的宋嬰。

“什麼日子?”因為連褲子都髒了半天插不上話的宋嬰語氣好奇的問。

“中秋節啊！”

“中秋節要吃月餅，宋嬰你喜歡吃什麼餡的月餅?”

“有什麼餡的?”

“豆沙，五香，紅豆，蛋黃南瓜…”

“沒有肉餡的嗎？”

“有！”

“你怎麼不問我喜歡吃什麼餡的”

“你還用問嗎？你肯定也是肉餡的。”

“你才是肯定喜歡吃鴨血餡的。”

…………

“宋嬰去給我踢陸西山的屁股！”李瑞和陸西山說着說着就鬥了起來，最後陸西山說不過李瑞，不知道怎麼想的用小腿踢了李瑞的屁股一下就跑走了，跑的時候還回頭嘲笑的看着李瑞。

“小瑞，我好累啊。”宋嬰卻不聽令，背着李瑞慢悠悠的在房頂上飛一下騰一下的。

“你忘了你娘說的話了嗎？男人不能說不行！不行你就放我下來，我自去捉拿那小zei！”李瑞拍着宋嬰的肩膀，正在作痛的肋骨也不能阻止他此刻洶湧的戰意。

“那不行，要抓緊了小瑞。”宋嬰身上開始出現絲線，漂浮在兩人周圍，在月光下發着瑩白的光。

宋嬰手指纏繞着幾絲，那些絲線開始自發的飛了起來纏繞在附近的較高大的建築，絲線漸漸開始繃緊，拉着宋嬰往上飛。

你他奶奶的蜘蛛俠啊?

李瑞看着瞬間變大的月亮，不由的伸長了手臂，繃直了指尖。

宋嬰腳尖輕點空中的絲線，一下子又飛高了，仿佛又拉近了與月亮的距離。

等李瑞回過神來，宋嬰已經單手拎着一臉茫然的陸西山笑着看他了，為了看到李瑞他側着臉，月光在他如玉臉龐投下了一片陰影，長發披散着随着風吹到李瑞的臉上，帶着一股李瑞喜歡的血味。

“小瑞你看，我抓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