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還未睜眼看清這個世界,鼻間濃重的汗味混着血和塵土的味道就告訴他他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了。
“李瑞,你他媽的給我清醒一點!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後面的喪屍,你要是掉進去了連個渣都不剩,救人?!你之前為了救那些人,死了我們多少弟兄?!我們又不是他媽的救世主!今天這個,說什麼我們都不會跟着你了。”一個健壯的寸頭男人粗暴的纏着手上的繃帶,噴着怒火的眼睛則狠盯着李瑞,語氣怨憤。
嗓門真大。
李瑞捂着單邊耳朵,扭過頭看後車裡的其他人,黑乎乎的車廂裡,氣氛很是壓抑,大家都低着頭喘着粗氣,沒一個人說話,身上都帶着傷,繃帶的刺啦聲此起彼伏。
很明顯是剛從生死絕境中爬出來,正是珍惜生命的時候。
李瑞隻看了一會兒,就轉頭看向那個喋喋不休的男人,接着緩緩開口道 “你剛剛說,我要去救人是吧?”
男人一聽火瞬間更大了,手上的白色繃帶被血滲透。
“你還想着要去救人,你他媽的真腦子…唉!我操。”男人瞪大了雙眼,繃帶瞬間被扯斷,他顧不得狂流血的傷口,扒着打開的車門探出上半身,震驚地往後看。
就在剛剛幾秒,李瑞利索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後支棱着自己爬了起來,接着,走向那奔騰的喪屍潮,看着李瑞被風沙吹的淩亂的背影,男人張着嘴說不出話。
李瑞雖然面上一副要死就死的死人樣子,心中的感情其實極為豐沛,他現在很生氣,非常生氣,極其生氣,怒火燒的他都快内傷吐血了。
風越來越急,李瑞握着拳頭越走越快,到最後就是在奔跑了,這具身體很怪,沒有練過任何輕功,卻跑的異常快,不過李瑞已經懶得在意這種細節了。
喪屍潮很快到了臉上,李瑞舉起剛剛從車上摸的槍,幸虧他們剛幹完仗,保險還沒栓回去,不然李瑞可不會開什麼保險。
他瞄準最近的那隻喪屍,把扳機按到了底,一梭子子彈全打那一隻喪屍身上了,李瑞一看是連發就挪開槍口,開始瘋狂掃射。
一個個腦袋像是番茄一樣被子彈打爆,噴泉似的血液噴射,李瑞眼中卻無絲毫血色。
也不是沒有被喪屍抓到,不過李瑞已經完全沉浸在切水果遊戲裡,這些傷對他來說不過是興奮劑而已。
黃沙滾滾,風似烈刀。
他在喪屍群裡狂奔着,子彈打完後,他遺憾的啧了一聲,握住槍柄把離得最近的一隻喪屍腦子打爆,就把槍丢了,抽出身側的長刀,一刀劈開一圈喪屍的腦子,繼續往前沖。
粘稠的血液噴灑而出,李瑞身上的衣服全都被血浸透了,但李瑞卻已聞不到臭味了,裡面的喪屍越來越多,李瑞越殺越來勁,大開大合的,完全不防守,喪屍咬到身上了,就踹開,再一刀劈死,然後繼續往前趕。
到最後,喪屍都怕了似的繞開了他,不知不覺間,李瑞沖到了這個喪屍潮的盡頭,喪屍都背着他,繼續往前跑了。
“不許跑…”李瑞回過頭,頭發狂舞戳到微睜眼中,從喉嚨裡發出粗噶的聲音,他的眼睛已經沒有瞳孔了,喪屍全白的眼球此刻卻是糊上了一層血,等幹了又變成黑的,粘在眼球上,看不見了,不過李瑞已經不需要雙眼了。
他晃了晃腦袋,他歪頭“看”向那些喪屍,它們在他心裡像是變成了一堆石頭,本來是完全失去了被砍的資格的,但他還是提刀晃蕩着追了上去。
他擡起使用過度導緻刀刃參差破爛的長刀,就要對着一隻喪屍的頭頂砍下時,突然一股巨力踢在他的腰間,将他瞬間踢飛,砸到地上發出悶響,李瑞在地上爬了半天都起不來。
“你到底在幹什麼啊,李瑞。”這道聲音聽起來既憤怒又不解,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李瑞終于站起來了,那把快報廢的刀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他于是本能的張着大嘴呲着牙朝把他踹飛的混蛋那沖了過去。
為什麼要煩他?!打個喪屍都不讓他打了!?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都煩死了!!!
李瑞嘶吼着撲了上去,将人撲倒後就張大嘴要咬上去,他看不見東西,隻能憑氣味認出這是一個人類。
…人類?
李瑞動作一下子就僵住了。
“不是你把我丢在喪屍潮裡的嗎?不是你要犧牲掉我嗎?不是你…要殺我嗎?”
“那你現在到底又算什麼啊?!”
李瑞被他吵的頭疼,一拳揮在身下之人的腦袋旁,氣氛安靜了幾秒,那人帶着拳風的一拳就打在李瑞臉上了,李瑞被他打的頭一偏 ,脖子咔嚓一聲差點斷了,李瑞笑了一聲,但臉上太僵硬了,看上去隻是嘴角抽動了一下。
兩個人,不,兩隻喪屍就這樣展開了男人之間的決鬥,也就是——好萊塢式的戰鬥!
你給我一拳,我給你一拳,誰腦袋先掉,誰就輸!
戰鬥的結局是李瑞被掐着臉按在地上摩擦,他氣憤的在地上用指甲劃拉着地,李瑞的耳朵已經聽不太清楚了,但他還是能聽見這個煩人精還在大吼大叫的質問着什麼。
“吵吵吵…吵什麼吵?…煩死了…煩人精啊你?”李瑞嗓子呼啦呼啦的,像是吸了兩百年菠蘿煙的全損音響。
李瑞煩不勝煩之下,反手抱住身上的人想把他掀開,卻握到了一把槍,他一把将槍拽了下來,抵住這煩人精的腦袋。
何顧對此沒什麼反應,也沒有躲開的意思,他知道李瑞還有一點意識。
“你果然還是想殺了我。”
李瑞一點都沒聽清他在說什麼,拿了一會槍,用他的喪屍腦子想了點什麼,突然調轉槍口對準自己的腦子,随即扣下了扳機,砰的一聲巨響,李瑞最後的意識也随着腦子一起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