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從呂持節腿上反身坐到他旁邊，眯着眼盯着呂持節打量，一會兒懷疑地開口“你真這麼想?”

呂持節握着手，低着頭，睫毛顫了顫 “那…不然呢?”

“你是不是…”李瑞皺着眉，慢慢彎下腰，從下面看呂持節快埋到胸口的臉，還含着眼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表情

“喜歡我啊?”

誰知呂持節咻地起身還差點撞到了正靠在他腿邊的李瑞，李瑞聽着他匆忙地說到點了要去煮藥了，探究地看着他逃命一樣的背影，腦子裡想這是喜歡嗎？男的喜歡男的是什麼樣的?

那個人，又是怎麼想的?

那雙映着綠柳垂春的眼睛和飄飄長發浮現在李瑞腦海裡，又轉瞬消逝，如同春花易謝。

算了，想這麼多幹什麼，馬上吃到雪糕離開這裡就是了，李瑞甩甩腦袋，咧開嘴笑了一下想哄一下自己，知道又能怎樣?人已經死了。

看了一眼門縫外一直偷看的幾人，李瑞望向那個面露緊張的男人，微微笑了一下“溫岚，沒事了，我就是鬧着玩兒的。”

“我想吃蘋果了。”

溫岚推門進來，聽到李瑞的話面色漸漸緩和下來，也露出了一個笑容“好，我給你削。”

“晚點吧，我想睡會兒。”李瑞的視線沒在外面那兩人身上做停留，起身就去了房間，他要去洗把臉困覺了，剛剛鬧的那麼一會其實比他一個月加起來全部的運動量都多了。。。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家裡就沒人了，隻留了一張便條，他估計是呂持節寫的，語氣就像是呂持節的，裡面說他出去給他搞作戰服去了，說他沒防護的衣服出基地不安全，桌上有給他的端腦，還有一個面罩，上面最詳細地是寫在哪找到老董和他，然後就是碰上事報他名字…好黑澀會啊……

最後一句話，是叫他把早飯吃了再出門，這句話是溫岚寫的，李瑞看出來了。

他捏着這張紙看了一會兒，放進口袋後去廚房把熱着的早飯吃了，沒吃完的打包揣進了兜裡，戴上小天才電話手表和面罩就出門了。

李瑞走過這個從來都空無一人的黑暗長廊，兩邊倒是有很多門，李瑞嘗試着擰開一個看看過，但是打不開，他不信邪，結果每個擰過去每個都打不開，直到走廊盡頭，李瑞看着屏幕上的請掃這裡标志，把自己的小天才電話手表貼上去了。

門叮咚一聲開了個縫，李瑞拉住卡口，用出了揍呂持節的勁才把它拉開一點，後面一氣呵成地全部拉開後巨光唰地就穿透了半個長廊，在此之前李瑞很有先見之明地閉上了眼。

别問，問就是痛過。

喧嚣伴随巨光轟然，熱浪拍起額前發絲，李瑞把眼睛睜開了一點縫。

“我！”李瑞緩緩睜圓了眼，咽了口口水，呼出下一個字“去…”

巨大的鐵壁間不可停息的蒸汽之城，如一座座起伏疊嶂火山，熱火朝天的炭火吐息，怪物似的蒸汽錘怒張大口火舌飛濺，似乎能吞噬一切進到它口中之物。

汗流浃背的人們在這些怪物間供奉着它們，又平靜地接受它的回饋。

一隊黑紅黑紅的人扛着鐵條從李瑞面前路過，李瑞看着他們，被他們身上的熱氣燙到了似的後退了一步，他們看了一眼李瑞，又轉過頭互相說笑着。

李瑞手抓着門框，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了一眼通道，又快速轉回來，來回兩次他終于确定了自己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死到别的位面了。

剛來的時候這裡是這個樣子的嗎？是嗎？是嗎？啊?！

不對，李瑞轉念一想，他是從這個門進來的嗎？李瑞馬上想到那個通道裡無數的門，他可能是從那些門裡進來的，可為什麼那些門都打不開呢?

這也不是幹站這就能想出來的，李瑞拉上了身後的門，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擦了下不存在的熱汗，本想脫了外套的，但脫了又冷，他就折中一下，半脫半穿的耷拉在肩膀那，擡步走了出去。

靠!

李瑞捂着快吐血的胸口，眼睜睜地看着那個跟頭牛一樣撞他身上的小孩跑遠，可惡的小孩居然連句對不起都沒有!就說他最讨厭小孩了!

唉…算了，找人要緊，李瑞咳嗽幾聲摸向自己的口袋，不可置信地又上上下下摸了兩遍，連胸口疼都不顧了，一下子就沖了出去。

靠啊啊啊!他的早飯啊!不對不對!他的小紙條啊!!該死地小扒手啊!!可惡可惡啊!!!

“小偷!不準跑!咳咳!”李瑞朝着小偷逃跑的方向追去。

腦子裡回想着那個小孩的樣子，髒兮兮的麻衫配黑色不過膝西裝短褲，戴着頂貝雷帽，臉沒看清。

李瑞想發動技能，但是想起來這必然會爆衣，裸着上半身到處飛?算了吧。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于在差點一頭栽進鍋爐，差點被大錘子砸爆腦子，褲子差點被人拽掉後看到了那個小孩的身影。

李瑞的嘴角瞬間勾起一個扭曲的弧度，如同喪屍一般朝那個小孩奔去，在經曆剛剛那些事後這早已不是區區的偷早餐之仇了!!小孩!準備好迎接我的憤怒了嗎？!

“小孩，我勸你趕緊把我的紙條還來，否則…”李瑞一下拽住了他的後領，陰森森地朝他笑了兩聲。

誰知這個小孩完全不搭理他，低着頭就是啃食他的早飯，李瑞一看嘿氣笑了。

好!你吃，我讓你吃!李瑞一招虎口奪食，卻沒搶過他，這個小孩的手和小鐵鉗一樣死死抓着他的早飯不放，李瑞一開始顧着他是小孩沒用力，後面用力地臉都紅了還是搶不過。

甚至這個小孩還有餘力從早餐裡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什麼眼神啊你!這是挑釁!赤裸裸的挑釁啊!可李瑞再氣不過也沒力氣了，隻能蹲在他旁邊抓着小孩的手氣喘籲籲地看他吃。

李瑞嫌戴着口罩喘不上氣，手指一拉就把它拉下來了，喘着氣說“呼…呼…給咳我我的紙條，我…我還要去找人。”

那個小孩還是不說話，依舊隻是靜靜看着李瑞吃早飯，李瑞都開始猜他是不是一個啞巴了，直到這個小孩咽下了最後一口早餐，李瑞終于聽見他說話了

“謝謝，等我長大了我會娶你的。”

“……”

說這話時，這小孩嘴角還粘着早餐碎屑，他的貝雷帽随着他的仰頭歪了歪，長長的劉海下那雙灰藍的眼睛清澈見底，淺淺的雀斑像是池塘裡的小石子，看上去還挺可愛的。

就是腦子不太好。

“哈哈…那就不了，當我請你的吧。”李瑞不知道這個小孩腦子是怎麼長的，但是有一點他必須得得教教他，李瑞看着他認真說“而且娶别人也不是一種報恩手段啊。”

小孩搖了搖頭“我不是…”他停住了，又想了想，問“那你想要我怎麼謝?”

李瑞氣勻順了便把口罩拉了回去，和會說話的人說話就是舒心，雖然說的不好，但他要求不高，會說人話就行，李瑞甚至帶着笑意說“你要真想謝，把我的紙條還給我就行了，雖然不是什麼急事，但是我現在就想幹。”

“我是姬荛，你叫什麼?”

李瑞的笑容僵了一下，這個小孩完全就是自說自話啊“呵…呵呵，我叫福清，你就叫我福清就行了。”叫我爹吧死小子!!

他卻搖了搖頭“不要花名，要你的本名。”

李瑞不耐煩了“這就是我的本名，你愛叫不叫，趕緊把老子的紙條還老子。”

“我沒有拿什麼紙條。”他頓了一下又說“福清，母親回來了。”

人怎麼會這麼倒黴?李瑞一聽就難受地捂上了頭 ，失望太失望了，他又暴躁又洩氣“沒拿紙條?我靠那我上哪找老董去…，你媽回來了和我有什麼關系，想你媽了就找你媽去。”

李瑞松開了姬荛的手，撐着膝蓋站了起來，這裡哐啷哐啷太吵了，耳朵都快聽不見了，李瑞點了一下小天才電話手表，唉說不定給他留了個定位呢不是。

姬荛走上前反握住了李瑞的手腕 ，仰視着李瑞的灰藍眼睛很清澈，清澈到什麼也沒有，他涼涼地說“母親是不會允許你做這種買賣的，被發現了的話，她會懲罰你的。”

說的什麼玩意兒，腦子有問題的小孩兒真難搞，話說别抓着我的小天才手表啊，剛找到地圖啊别給他按沒了，很難找的好不好?

“好好知道了，我先走了，有緣再見啊——”李瑞真是怕了他了，扒拉開他的手，就随手打開旁邊的門走了出去。

背對着蒸汽火光的姬荛背着手，微微歪着頭看他和上門。

關上門低頭看到手表上二維碼一樣的地圖，李瑞一瞬間有一種打開門回去的沖動，但他按耐住了，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了，為了雪糕為了學藥，開拓地圖迫在眉睫！

好吧，其實就是怕回去碰到那個怪言怪語的怪小孩而已…，不過李瑞是不會承認的。

緊閉的門外，小孩随意地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個小東西。

那是一張紙條。

姬荛低頭盯着手裡捏着的紙條，淺灰貝雷帽下的灰藍眼睛彎着，像是水裡映着的弦月，花瓣一般的嘴唇微翹。

砰——!大錘砸出耀眼火花，震起他額前黑發 ，照在他清淺的眼睛裡也迸出了星火燃燃。

原來，他叫李瑞啊。

————

李瑞最後還是回去了，不是他沒冒險精神，實在是他蹲在地上研究了半個小時的地圖，腿都蹲麻了還是沒看明白啊，哪個冒險家沒看明白地圖能去冒險的?别跟我提新航路那些家夥！

在小心翼翼地開了一點門縫沒看到怪小孩後，他松了一口氣，完完全全的走了出去，沒走幾步便在地上看到了那張紙條。

李瑞:……?

靠啊！

李瑞青蛙一樣呱地一下就蹦到那個小紙片片旁，面目猙獰地捏起那張紙，死小孩！死小孩！氣煞爹也！！氣煞爹也啊！！

啊！他想起身沒想到剛剛蹲了太久，這一下腿直接抽筋了，痛死了啊！！

李瑞抱着自己抽筋的腿單腿跳到門前，又跳了進去，研究那張紙的時候，李瑞腦子裡還在想那個小孩的音容笑貌，叫姬荛是吧?呵呵，最好别讓他逮到他了…

否則…呵呵。

李瑞把那個小孩趕出腦外專心緻志地看這張紙，上面有呂持節親手繪制的地圖，是的，地圖，親手繪制，呂持節畫的，而且李瑞看懂了。

他知道了他現在在蒸汽能源區，嗯…讓他千萬别在這久呆，寫着速離，多謝，現在知道了。

接下來…，該走左手邊的第三扇門。

李瑞單腿跳到在門前站定，伸出手擰開了把手，沒搞錯的話，裡面應該是

————停屍房！

李瑞看了一眼沒猶豫一秒就又把門甩上了，他捂着自己嘭嘭直跳的心，氣的一錘牆。

搞咩啊，為什麼停屍房會是一個過路的地方啊?！有病啊！這尊重死者嗎？!

“請問，能讓一讓嗎？”

“哦哦…不好意思。”李瑞一個閃身讓到門一邊，看着這個人走了進去。

膽子真大啊……

那個男人走進去後，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李瑞，他的聲音很年輕，似乎和李瑞差不多大“你不進去嗎？”

李瑞搖了搖頭“不…不了，我隻是找錯門了。”好突然，為什麼問他?

他聽到李瑞的話，像是感到奇怪“是嗎?你應該是要回商業區吧?”

回?他倒是确實是要去商業區，不過他怎麼知道?

似乎看到了李瑞的不安，但他看起來更疑惑了“這條路是去商業區的必經之路，你不知道?你不是一号樓的人嗎？”

李瑞皺眉“我不是一号樓的人。”想了一下上前一步問“一号樓是幹什麼的?你為什麼覺得我是一号樓的人?”

他戴着面具，戰鬥服胸前的數字是26，看上去和呂持節他們是一類人。

“一号樓是…紅燈區。”他看李瑞還是不明白的樣子，咬咬牙說“就是、就是點少爺小姐的地方。”

“…明白了，可你為什麼覺得我是一号樓的人。”

“現在這個時間，基地内的人都在勞動，除了商業區一号樓的人，他們不用勞動，他們…”他說這話時看了一眼李瑞“就像你一樣，在基地裡亂逛，為了…找生意。”

“難怪。”李瑞點點頭，他到不覺得被冒犯了什麼的，就是覺得有點尴尬，視線落在他胸前的數字26，找到了奇怪的一點問“可你不也在亂逛嗎？”

“哦，我是異能者，不用勞動。”他說到這似乎是笑了一下，語氣輕松地補上下面半句“隻用拼命。”

李瑞還是不解“那你為什麼不覺得我是異能者呢？”

“因為你沒有序号。”他指了指自己胸口上了26“這是異能者特有的，是按照進基地的時間來劃分的。”

“我有啊。”李瑞從口袋裡掏了掏，拿出了呂持節留給他的序号93。

他點了點頭 “原來你也是異能者啊，下次記得戴好。”他看了李瑞一眼，語氣頗為意味深長“不然碰到壞人就不好了。”

李瑞也點點頭 “哦，那你認識呂持節嗎？他胸前有個03，就是…”李瑞想給他描述一下長相。

他沒等李瑞說完就等不及的應下了“認識，怎麼了，你找他有事嗎?”

“也不是，就是問一下。”利用這個拉近關系，才好問東西嘛。

“那你認識老董嗎？”

“那個老中醫?嗯…不熟，我一般受傷都找溫岚，你找他做什麼?”

好想說和你有什麼關系啊，但是這樣很不禮貌唉“學醫。”

“你是呂持節他弟嗎？”

“不是。”

“那你和呂持節是什麼關系?”

好想好想說和你有什麼關系啊，可是這個人這麼熱情地回答他的問題“他是我的監護人。”

他語氣頗為激動 ，像是聽到什麼大新聞一樣“那你就是呂持節他兒子了?難怪這幾天都沒見他的的身影，原來養你去了。”

“……呵呵。”這個人講話好氣人啊哈 “你還有事要幹吧，打擾你這麼久真是抱歉了。”

他搖搖頭，晃到李瑞旁邊，圍着李瑞蹦來跳去地說“沒事啊我，我任務都做完了，你和呂持節住在一起嗎？我就住在你們隔壁，前些天都在外面做任務所以你沒見到我，你幾歲了?十六十七?我十八歲了，異能者裡我是最小的了，你有異能嗎？我的異能是火，你看，你害怕這兒嗎，我點個火怎麼樣?不用積分，我送你去找老董怎麼樣?你是從别的基地來的嗎？北部?還是南部?應該是北部吧，那裡物資好點，南部那太窮了養不出你這樣…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南部那太窮了，你要在那早餓死了，對了我叫樵燼。”

他打了個響指，一團團火焰就飛在他們周圍，又亮又燙，火就是這樣，光與熱融為一體。

可李瑞沒心情看雜耍，他覺得這個人真的好吵，他本想着有個人一起也可以，但是現在，這個人不可以，他居然比他李瑞還煩人，忍不了。

李瑞假裝關懷“你一直說嗓子不渴嗎？”閉嘴吧朋友。

樵燼受寵若驚“啊?不…”馬上又自以為意會改口道 “…額确實有點，那我們去喝點什麼?”

李瑞被他的自來熟驚到了“我沒說話，我為什麼渴?你自己去喝就行了。”

樵燼語氣自然答道“那你說點話啊。”

“……”誰想要和你說話啊?

李瑞走出這個熱乎乎的停屍房後，眼珠一轉，對那個還在叭叭的人說道“我們能走快點嗎？”

他愣了一下又點點頭“可以啊。”說着他就加快了腳步。

李瑞一開始還能競走，實在跟不上了變成小跑，後面看着前面那個背影進了另一扇門，心中得逞一笑，回頭打開一扇門就躲了進去，你就走吧你走的越快越好。

真的是，要中跟這種人走一路腦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炸了，李瑞背對着這扇門，低頭看着手上的小紙條。

煩死了，這個房間怎麼沒燈?烏漆嘛黑的看不清啊。

李瑞正要起身去找燈，突然砰地一聲響在他耳旁，李瑞吓地縮了下腦袋，睜開一點眼皮緩緩看過去，是一隻戴了黑手套的大手，合身戰鬥服被手臂肌肉撐起，寬闊胸膛上26号正随着呼吸起伏。

這人身上的火氣太旺了，在他懷裡似乎比置身蒸汽區都要讓人感到熱。

“我走的太快，你跟不上早說呀，躲在這裡幹什麼？”

李瑞無視他的問題，啧了一聲煩躁地問“你怎麼找到我的?”“氣味啊，我能聞到你身上的氣味，你想知道你是什麼味的嗎，特别…”

“謝謝，不想知道。”李瑞抱着胸看他，他到要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麼。

他的語氣詞很甜膩，嗓音卻很爽朗“别呀，讓我告訴你嘛…”樵燼緩緩俯下身，兩人距離驟然拉近，他面罩動了動，似乎是聳了聳鼻子，在嗅聞着什麼。

李瑞放下手，擰開把手同時往一旁走去，就站在門旁抱着手臂輕蔑地看他摔出去，哼，還玩壁咚，以為自己是青春劇男主嗎？還味道，我就聞到你身上一股小狗味。

“别跟條小狗一樣，招招手就粘上人了，我不用你跟。”

李瑞站在他面前，垂眸看他在地上趴着不起來的樣子，覺得這人比剛剛見到的真小孩還像小孩。

“…小狗?”他重複了一遍李瑞的話，好玩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我像條小狗嗎？我都不知道，謝謝你告訴我，否則我就丢大臉了哈哈哈哈……”他翻了個身躺在地上，大笑着直勾勾地盯着李瑞。

神經病。

他笑着說“喂，罵人就不對了啊。”

他罵出聲了?李瑞無所謂地想。

李瑞緩緩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毫無歉意地說 “真是不好意思，下次不會了，請你原諒我啊。”

他不笑了，隻眼中還有笑意“不原諒你，你怎麼辦?”

李瑞已經直起身，掏出了小紙條在看了，聽到他說話，瞥了他一眼說“關我屁事。”

啊當然沒這麼說的。

“那我會很愧疚的。”李瑞把紙揣口袋裡放好，對他呵呵笑了一下，反手打開身後的門，就轉身走了進去。

地上的樵燼微張着嘴看着随着門關上而消失的身影，呆了一會兒，緩緩直起身，慢慢曲起腿撐着臉輕笑了一聲。

“他叫什麼名字啊？”

——————

嘶…唉!

這裡是…這寫的什麼玩意兒啊，好難看的字兒啊，比他的還難看，不能說是狗爬字，簡直就像是狗寫的。

李瑞抓耳撓腮地看了一會兒就揣回兜裡了，繼續穩穩當當地走向那扇門，反正過了這個房間就到商業區了，管那麼多呢。

距離分離剛剛那兩個小孩他已經走過了三個走廊了，是的，都不是某個特殊的房間，隻是有着無數門的通道。

唉，為什麼要把這裡搞得和迷宮一樣，門上還沒有标識，難道就不怕迷路嗎？老年人記性不好咋辦啊?記性不好的年輕人咋辦啊？

他打開門走進去，先是聞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裡面很亮很大，和市醫院一樓挂号的地方大小沒差，有一排前台和護士小姐和護士先生，排隊的人很多。

難怪都沒人呢，原來都在這買藥了。

李瑞沒作停留，找到樓梯上了二樓，二樓就又變成走廊上鑲着一個個小房間了，不過還是比那些走廊大些的，也不是一條路走到黑了，有岔路。

李瑞看着來來往往的白大褂，邊走邊打量他們的臉，也不知道會不會碰上溫岚，他好像說過他是外科醫生來的，估計曠了好幾天工的了吧也。

李瑞一想到他是為了誰每天待在那個廚房裡柴米油鹽，沒去上班的，就心虛地咳嗽了幾聲。

溫老媽，你等着，李瑞小兒一定會報答你的早中晚夜宵之恩！等他回去就做一頓飯出來給溫老媽吃。

李瑞想着，就打開了一扇門，擰了一下沒擰開，就招呼一邊路過的醫生幫他擰開，那醫生聽到李瑞的要求愣了一下，但最後還是用端腦幫他把門開了，隻是李瑞覺得他的眼神怪怪的。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哦，序号沒貼，難怪呢，李瑞掏出序号在胸口上拍了拍，就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

走進去的時候，他還沒意識到不對，就是感歎了一下這個屋子人真多，但是走了一會兒，走到頭了，看着雪白的牆，李瑞傻眼了。

不是哥們，門呢？

□□視四周，發現這裡除了他進來的那扇門就沒有别的門了。

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紙片，不對啊，就是這裡啊，難道是呂持節這小可愛把圖畫歪了?

“喂，那是誰點的少爺，怎麼傻不愣登的?”

李瑞低着頭正焦頭爛額呢，手裡的紙條便被人搶走了。

嗯?！

“喂，小少爺，你怎麼進來的?買通醫生?别裝了，我問過了，這裡根本沒人點少爺，怎麼，跑來這裡找買賣做?”

李瑞看過去，知道他是誤會了嘴裡解釋着“你誤會了，我是個異…”他想把自己的93号徽章拿出來，結果口袋都快掏穿了都沒掏出來，靠，掉了！真倒黴到他都快笑出來了。

李瑞把手拿出來，攤在那人面前“算了，是我走錯了，不好意思，你把我的紙條還給我，我就走。”

他卻不罷休，說的話正兒八經隻是語氣裡的流氓味怎麼也藏不住“你說走就走?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你要知道我可是個良家子，你大搖大擺地進來了會給我的聲譽造成多大的影響啊。”

說這話時，整個房間都哄然大笑，有的吹着響亮的口哨，笑罵着說話那人，也有人大聲附和着他，總之，很混不吝地一群人。

李瑞看過去，發現他們都穿着和呂持節他們一樣的戰鬥服，不過沒戴頭盔而已，臉上的表情都看戲似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傷，白繃帶上隐隐透着紅。

坐着地都歪七斜八，馬大金刀的，站着地就沒骨頭似的靠在牆上，離李瑞最近的甚至一勾腿就能踢到李瑞，這小小的醫務室還真是委屈他們了啊呵呵。

李瑞收回視線對他們的戲弄充耳不聞，淡淡地看着那個把他的紙條藏到身後的家夥“我不是少爺，你搞錯了。”

“我再說一遍，把我的紙條還給我。”

“我不…”他笑着看着李瑞，話還沒說完，一個東西就飛速砸向了他的臉，他瞳孔一縮，擡臂格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