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褪色的同學錄
五年後的深秋,林淺在整理舊物時翻到那本泛黃的同學錄。硬殼封面上的雁形燙金早已褪色,像被時光沖淡的少年心事。她撫過扉頁上沈瑤的贈言“雁字成殇處,光陰未改時”,忽然發現江叙的留言頁邊角翹起,藍黑墨水在歲月裡暈成淺灰,隻剩“願你”二字清晰如昨。
“林淺,你的字還是這麼好看。”周曼的語音從手機裡傳來,混着咖啡店的背景音,“沈瑤說江叙的畫展明天開幕,主題叫《雁羽光年》,你去嗎?”她的指尖停在同學錄某頁,那裡貼着張銀杏葉标本,葉脈間的“叙”字已淡得幾乎看不見,卻在葉根處發現極小的針孔字:“其實我寫了三十七遍‘我喜歡你’,藏在每隻雁的翅膀裡。”
回憶突然漫上來。高三那年的同學錄交換儀式,江叙把本子遞給她時,指尖在“聯系方式”欄停留了三秒——那裡隻寫着個模糊的郵箱,像他所有未說出口的話,都被小心折疊在時光的褶皺裡。她還記得自己在他的本子上畫了隻振翅的雁,尾羽拖出的弧度,恰好是他名字的最後一畫,卻在落款時,把“林淺”寫成了“林雁”。
“地址是老城區的紫藤畫廊。”沈瑤的消息附帶張畫展海報,兩隻交頸的雁在星空中振翅,翅膀下是無數張便利貼的剪影,“他把高中時的素描本都捐了,包括那幅《暴雨中的玫瑰》。”圖片裡,褪色的玫瑰在畫布上依然鮮豔,花瓣上的水珠,像永遠停留在十七歲的、未落下的淚。
畫廊的旋轉門在午後推開,暖光裹着雪松氣息撲面而來。林淺望着牆上的《錯位的23度》,畫中少年指尖即将觸碰牛奶盒,陽光從23度角斜切,在地面投出交疊卻永不觸碰的影子。畫框下方的标簽寫着:“獻給所有未說出口的喜歡,它們是時光裡的雁鳴,看似消失,卻在記憶裡永遠振翅。”
“這幅畫的原型,是2025年深秋的便利店。”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北方的幹燥氣息。她轉身,看見江叙穿着淺灰大衣,圍巾上别着枚銀杏葉胸針,和她書簽上的那片分毫不差。他的眼底有細碎的光,像落滿星子的蘆葦蕩,“那時我總在想,陽光再偏一點,我們的影子是不是就能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