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失禮了,您請坐。”慈織擡頭笑笑,但未停下切蘋果的手,刀鋒貼着蘋果皮削下完整的一條。
大蛇丸走到床邊,細緻地打量麟的身體:“他沒有真正恢複。”
“是的,這是代償性的,不好好休息的話會留下暗傷。”
“騙騙這裡的醫生就算了,沒有必要騙我,”大蛇丸輕笑,“五天了,你一直在這裡,也是為了防止意外吧,準确地說,防止異變。”
慈織動作微頓,削下一塊果肉落在盤子裡。
“您是念在舊情,特地來譏諷我的?”他仍然在笑,但如雌獸護崽的舉動引起了大蛇丸的興趣。
“别緊張,看在你之前‘做得很好’的份上,我也該給些幫助。”
“謝謝您的好意,麟很好,應該不需要——”慈織一如既往禮貌回絕。
“這種亡者堆積的生靈的本質,你應該明白”大蛇丸打斷他,視線回到麟臉上,“他越長大,這件事越無法隐瞞。”
“他的另一隻眼睛和其他宇智波都不同,因為那不完全是眼睛,我的結論對嗎?”
“您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宇智波慈織,我其實對他并沒有那麼多好奇,”大蛇丸像是在念一串實驗用品的标簽,一開始幹巴巴的,然後又念到了注意事項一欄,變得格外興奮,“但這孩子隻要活着,就與所有人有關,不管你是否願意接受這個現實。”
“您曾幫助我讓他活下來,我很感謝,但此外之事,不必您費心。”
大蛇丸低笑,舌尖舔過嘴唇,蛇瞳沒有放過慈織的一舉一動。
“我更想知道你是什麼?一個會為了并非親生的孩子,放棄底線的,宇智波?”
“您想多了,我不過是一介普通忍者,宇智波的慈織罷了,”慈織這才與他直視,語調平緩,無怒無愠,“您若是專程來看我的話,理應選個更合适的時間,而不是麟快醒來的時候,再者醫院也并不适合談這些。”
大蛇丸笑着聳肩。
“我想你應該會希望他醒來時看到的是你,所以我順便來看看他,表達一下長輩的關懷,”像在為成功解剖而慶祝,大蛇丸留下了一瓶藥,又拿起一個還沒有削的蘋果,施施然離去,隻留下回蕩在病房裡的最後一句話。
“當然,他睜眼時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你的話,的确是一件很讓人高興的事。”
慈織無法遏制地咬住下唇,手中的蘋果核被捏得稀爛,風從門口吹來,蛇陰暗的氣味殘留其中,難以散去。
“阿特拉克……”他輕喚。
窗台上頓時結出一層幾乎看不見的細絲,随後巨大蜘蛛應聲從床下陰影爬出,靜靜伏在慈織面前的地上。
密密麻麻的蜘蛛幼崽不斷從它腹下爬出,吐絲織網,吞吃痕迹。
“蛇讨厭我,我也讨厭蛇。”人面蜘蛛的女王爬行在大蛇丸存在過的空間裡,用八足仔細清理着他留下的氣味。
“辛苦你了。”
“舉手之勞。”
阿特拉克搖頭伏下,孩子們紛紛湧回蛛母的肚腹之中,不消片刻便重歸陰影。
病房重歸甯靜,慈織窩回病床邊緣,端起的水杯湊到唇邊。
門外又傳來細微的腳步聲,離病房越來越近。
“慈織哥……可以進來嗎?不會打擾你們吧。”
不是試探,也不急促,她們在外等待了一會兒才敲響房門。
“沒有的事,請進。”慈織起身開門。
門外站着美琴,穿藏藍短衣的鼬背着斜挎小布包靠在她身邊。
“我剛給孩子他爸送了便當回來,也給你們炖了湯。”
鼬也低頭打開小布包乖乖将一盒黑豆羹遞出:“止水說,這個是你們喜歡吃的。”
“謝謝。”慈織點了點頭,“知道你們來了,麟會很高興的。”
美琴把湯輕輕擺在床頭櫃上,便當盒裡還有正餐,為了不吵醒病床上的孩子,動作輕且緩慢。
鼬則靠近病床邊,坐在椅子上手扶欄杆,靜靜看着麟的臉。
“他瘦了好多。”鼬說。
“畢竟這幾日都隻能輸液,”慈織咽下飯團,擦擦手用手背試了一下麟的體溫,“麟快醒了,會好的。”
鼬沒有再問,從布包裡又摸出一張小卡紙,放到枕頭邊。
“下次見面是我生日,請來玩。”他說。
“鼬真是個好孩子。”美琴和慈織相視一笑。
屋裡再度安靜下來,而床上的少年,睫毛輕輕動了一下,似乎的确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