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頭不對馬嘴偏講到一處去的兩人紛紛陷入了沉默。
腰間的手掌驟然收緊,蓮玉整個人被提起,放置在桌上,面對面一坐一站,褚庭撩起眼皮看她,笑得放肆又張狂:“沒良心的小白眼狼。”
手掌撐在她身體兩側,手臂上的青筋鼓起,男人死死盯着她,勢必要将揉雜的萬般情緒壓入她的眼底:“我可以再給你些時日考慮,你也可以怪我,但你要知道,最後你還是要回到我身邊的。”
蓮玉嘴唇翕動,委屈最終還是壓斷腦海中緊繃到極點的那根弦。
“明明是你欺負我,你還惡人先告狀!”
帶着哭腔,拳頭一下下捶打胸口,力度不輕,突然的轉變讓褚庭一時愣在當場,任由她發洩。
“你不講理!你無理取鬧!”
蓮玉吸了吸鼻涕,将眼淚全擦在男人這件不知繡着什麼符箓的外袍上,看男人眉頭皺得越來越深,蓮玉心裡終于冒出一絲暢快。
不是都覺得她好欺負沒脾氣嗎?可他們忘了,能堪破大道飛升成仙,她蓮玉絕不是好惹的!
她今日就要硬氣一回!
“你!”蓮玉手指狠狠戳着男人的胸膛,指尖又硬又軟的觸感讓她有一瞬恍惚,很快又硬起了語調:“兇什麼兇?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吃錯藥是何意?”褚庭眉頭擰了起來。
蓮玉乜他一眼:“那如何解釋你性情大變,難不成你跟那位褚庭神君似的也曆劫之後腦子出問題了?”
男人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尴尬:“為何這樣說?”
“可不是我這樣說,外面都這麼說,要不然我們司命殿這段日子如此艱難度日是為何?不就是因為神君曆劫後腦子出問題了。”蓮玉扁了扁嘴。
褚庭緩緩直起身子,沉默許久,吐出兩個字:“荒謬。”
青雀受罰是私自違背他的旨意在命簿中增加了情劫,跟腦子有什麼關系!
蓮玉冷哼一聲,還跟她打起官腔了:“神君,雖然你我……有那麼點關系,但你若要再蹬鼻子上臉,就别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蓮玉說這番話的時候,一點底氣也沒有,尤其是對着這樣一張臉。
唉,美色誤人。
褚庭深思半晌,似笑非笑道:“什麼叫那麼點?我們難道不是——”
蓮玉立馬打斷他即将出口的狂言:“以後不能這樣了。”又強調:“明日就是天帝壽辰,早些休息。”
言罷,推着男人的胸膛就要把人推出門去,自然沒看到男人難看至極的臉色。
她甚至考慮到了二人的體力差距,在手心裡運轉了些許靈力,男人依然紋絲不動。
“明日……”褚庭握住纖細的手腕:“明日你莫要去天帝壽辰了。”
蓮玉手抵着震動的胸膛,瞪大了眼:“你也太無理取鬧了些!天帝壽辰衆仙齊誦,我若是不去,怕是到不了午時就該被貶黜下凡了。”
褚庭默默歎了口氣:“罷了。那我今晚能歇在你這嗎?”
“不行,快滾!”蓮玉握緊拳頭,真是腦子有病。
。
天帝壽辰當日清早,衆仙要随着太陽升起共頌祝辭,是以黎明未至,衆仙家府邸便亮起了燈火,唯獨曜辰神君府燈火灰暗。
紅豆一口氣上不來,直直向後倒去,眼明手快的小仙姬趕緊扶着她:“紅豆姐姐,你可千萬不能慌,你若是亂了陣腳我們該怎麼辦啊?”
“怎麼辦?我也想知道該怎麼辦!”
紅豆腿軟到站不起來,被兩個臉色慘白的小仙姬攙扶到凳子上,開始回想今晨發生的事。
寅時剛到,她便帶領手捧梳洗器具和大典禮服的小仙姬走到神君寝殿門外,屋内燈火燼滅,她以為神君破天荒睡了懶覺,左右時辰還早,她便帶人在門外候了一刻鐘。
一刻鐘後,她輕敲門闆,小聲提點:“神君,該起了。”
屋内依然沒有動靜,紅豆懷疑是否是神君在屋内設下了屏蔽一切的陣法,礙于身份,如今不好肆意窺探,隻得再等。
又過了一刻鐘,玄豹來了,見她的第一面就是問神君怎麼還沒起身。
紅豆這才反應過來,神君不在寝殿!
天帝壽辰,神君找不着了!
天色越來越亮,神君依舊不見蹤影,耽誤了天帝壽辰,若是陛下怪罪下來……
紅豆腦子又開始暈了。
玄豹抱臂站在連廊下,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神君是受了多重的傷?
他擔憂不是沒有緣由,幾千年來神君從未耽誤過正事,但凡天帝傳召,無論受了再重的傷必定會爬起來。
可神君往日去幽冥血海替夫人收集魂魄必定帶他同去,今日卻不知去向。
“玄豹,你可知……”紅豆的話說了一半就咽了回去,隻因她在玄豹的眼裡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無措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