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禀山冷淡的擡了下手:“我先下班了,再見。”
白知棠懊惱:“學長...”
從醫院出來,坐進車裡,周禀山才有時間收拾他這一天裡七上八下心情。
視線落到副駕,想到她剛才在車裡長久的沉默,周禀山自嘲的揚了下唇。
也是。
他與她之間,從來以坎坷為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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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平昭寺的日期定在這周末,也在結婚登記的前一周。
林幼辛從迦南公館出發,今天大姑林意真、大姐曲靜筠還有二姐曲靜潼都來了。
周家那邊的女性長輩是周禀山的小姨,賀兆柔女士。
林幼辛有媽沒爸,她母親黎青遠在澳城,隻打來電話問她結婚是不是自願的,得到肯定答案後什麼都沒說,隻說未來婚禮會出席。
周禀山則是有爸沒媽,他父親周汝乘在京的工作無法推脫,也隻是緻電來,表示欣慰。
周禀山對他父親态度一般,全程隻說了句“嗯”就挂了。
兩家人在平昭寺門口見面,林意真和平昭寺的某位住持相熟,這幾年的生意亨通、子女姻緣,都仰賴過這位大師。
賀兆柔看起來不信這一套,但也笑眼溫和的配合着,見林幼辛的第一面,就往她手腕上套了個玉镯子,看種水成色,應當價格不菲。
“這...”
林幼辛拿不準,回頭看周禀山眼色,隻見他從容點頭:“我母親的镯子,給你就戴着。”
一旁的賀兆柔瞬間知曉周禀山的态度,先是驚訝,随後便愈發慈愛的拉過她的手。
“幼辛,小姨感謝你,托你的福,禀山以後也是有家的人了。”
“不客氣...小姨。”
叫出這個稱呼,林幼辛也紅了下臉。
這算改口嗎?
“哎!”賀兆柔立刻眼笑的花兒一樣應聲,愛不釋手的将她的手和周禀山的放一塊:
“好好過,禀山是個面冷心熱的,但人真的很好。他要是欺負你,你盡管和小姨說,我們賀家别的不敢說,家法很嚴的,不信你問他。”
賀兆柔雖然名字裡帶個柔字,但整個人很一英氣,和她大姑林意真身上那股女強人的氣質完全不同。
林幼辛不知該說什麼好,但聽話的點點頭。
等長輩們都散了,她才問周禀山:“你小姨是做什麼?感覺說話辦事很幹脆。”
平昭寺一共七座大殿,後環墨山,是西城5A景區,他倆避開了長輩們,現在就站在一株積了雪的古樹下面說話。
周禀山伸手拍走她肩上的落雪,垂眸看她:“我小姨?”
“...還沒登記呢,可不就你小姨麼。”
“你剛才叫了。”
“...剛才是給你面子。”
說實話,林幼辛還沒從那天車裡的對話中緩過神來,她回去後認真反思,發現自己是那種腦子和内心不大一緻的人。
腦子:我答應結婚了!
内心:有點焦慮,能不能不結!
所以才讓周禀山覺得自己在試探。可是當她冷靜下來,她就知道,這個婚還是要結的,她别無選擇。
周禀山也不為難她,視線落在她垂在一邊手上。
今天天氣不算冷,但她的手已經凍紅了。
“我小姨是醫生,有軍銜。”
他忍了忍,還是将她的手拉起,攏進自己掌心。
林幼辛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要抽走,結果被他反握。
“穿這麼點,不冷?”
周禀山對她的打扮一直有些不認同,今天穿的是短款的褐色皮夾克搭不規則長裙,時髦是時髦,就是通體看不出半點保暖來。
一碰到手,果真冷的冰塊一樣。
林幼辛的手被他捂的熱乎乎,也顧不上說這人孟浪,舉着手嘟囔:“漂亮啊。”
周禀山冷眼,攏着她的手來回搓:“漂亮在冬天有什麼用?”
林幼辛:“......”
就很不想講話。
周禀山的手似乎要比普通男人粗糙很多,掌内的幾個指根有繭,尤其是右手大拇指和中指,左右兩側都有不平的硬繭。
這有點颠覆她的認知,怎麼會有人的繭子長這裡?
好奇心驅使,她來回摸了一下。
忽然,她幾根手指被人條件反射的攥緊。
“...疼!”林幼辛小聲驚呼。
周禀山立刻松了點力道,聲音低啞:“對不起。”
但是嬌氣包已經疼到了,心氣不順的擡頭瞪他:“幹嘛捏我!”
周禀山喉結微滾,語氣很是無奈:“...那是拿手術留下的繭子,你别瞎摸。”
“我摸了你就能捏我了?”林幼辛瞪眼,很得理不饒人,“而且你怎麼每次都弄疼我!上次是腳,這次是手!”
她就想不通這人幹嘛反應這麼大,一個繭子而已。
周禀山也不知道怎麼和她解釋,尴尬的沉出一口氣,想說點什麼哄她,但發現自己實在不擅長,結果錯過了最佳時機,那人已經果斷的抽手離去。
林幼辛抱着胳膊把手揣兜裡,遠遠推開一步,生氣的下達命令:“你别牽我手了,以後都别牽了!”
“幼辛......”
周禀山生平第一次有種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他微躬一點腰,和她視線齊平,神色無比認真端正的保證:“對不起,下次一定不捏你了。”
“我不信,你生來力大無窮。”
周禀山沒忍住笑了,“我發誓,以後對你會控制。”
周禀山個子很高,弓腰的樣子有點滑稽。
看在道歉人态度良好的份兒上,林幼辛自認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林幼辛抱着胳膊偏開臉,就很委屈:“...那好吧。”
不好又能怎麼樣呢。
她都已經決定要嫁給這個無趣-冰山-腹黑-大力怪了!
周禀山看她憋屈又必須強迫自己善解人意的表情,将心裡将要抱她碰她的欲-望一忍再忍,隻是清清嗓子:“還疼嗎?我給你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