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叩香的顧忌,在這個偌大的郡府内,裴濟才是他們的主人,他們隻能服從主人的命令,遵守主人定下的規矩,否則,他們将會得到懲罰。
而自己,在他們面前,是沒有任何發号施令的權限的。
他們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都在接受着這樣的思想灌輸。
因此,即便此刻叩香沒有任何反應,顔霁也不會怪罪她,在這樣的環境中,她為了保全自己,隻能這樣。
顔霁明白,所以她擡起步子,朝外走去。
可現實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她本就是一個被困在牢籠的囚犯,又怎麼可能救得了别人?
看着擋在身前的長劍,顔霁被逼停了步子,身後緊跟着趕來的綠雲和叩香,連連拉住了要硬闖的顔霁,“娘子,您千萬不能出去。“
“可那人都凍成什麼樣了?再不去救他,隻怕要死在那兒了……”
顔霁看着那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她沒有辦法見死不救。
綠雲同叩香不肯放手,他二人甚至不知如何同娘子說,那人便是家主特意使人召來,特意跪給娘子看的。
“我知道你們是怕裴濟處罰,你們隻當作看不見就好,我自己去,好端端的一個人,就把人害了,他的父母妻兒日後可怎麼辦?”
顔霁很體貼的開口,給他們找了一個借口。
可綠雲和叩香不是那等傻的,見娘子這般急切,也心知瞞不過去,家主此番便是故意做給娘子看,敲打她的。
兩人對視一眼,将顔霁好歹請進屋内,撲通一聲,兩人跪在了顔霁面前。
顔霁實在受不了,動不動就給自己下跪,她很不習慣。
“你們别這樣,便是我不去也沒有必要向我下跪,有什麼你們說便是了。”
顔霁還沒有意識到他們即将說出來的話,會讓她多麼的崩潰震驚。
綠雲頓了頓,硬着頭開口,“娘子,那是家主臨走前特意交代的,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顔霁當然明白,如果不是裴濟,誰還會幹出這樣的事兒?
“可是他已經暈倒了,再不去救他,他可能随時都會死。”
“娘子,那也不能去。”
兩人一味地阻攔,顔霁不停的解釋,她隻是想救他一命,眼睜睜的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她不想再經曆一次這樣的噩夢。
嘣的一聲——
顔霁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是裴濟故意的?”
看着低下頭的兩人,顔霁心裡打起了鼓。
“是他故意讓人跪給我看的?”
綠雲和叩香不敢回答,隻是愈發俯低了身子。
顔霁的心忽然涼了,她淡淡的開口,“讓人擡走罷,我都看見了,他的目的也達到了。”
可跪在下首的二人依然不動。
“他到底想怎麼樣?我已經看到了,他還想怎麼樣?”
顔霁忍不住了,她嚎叫着,嘶吼着,無力宣洩她内心的痛苦。
“去,現在就去,把人擡走!”
顔霁暴躁起來,她起伏的心口,戰栗的身體,把綠雲和叩香吓了一跳。
二人急忙起身,順着顔霁的心口不停的輕撫,卻不敢去執行顔霁下的命令。
顔霁緩了好一會兒,才問,“那是什麼人?”
她不願意因為自己牽連了别人,沈易不行,青萍不行……
“是什麼人?”
顔霁着急起來,她的心忽然被提了起來。
“婢子不知,”綠雲悄悄看了眼叩香,猶豫了下,避不過顔霁的一再追問,隻能低聲說道,“隻知道是個婢子,家主特意令人從抱山齋召來的。”
轟的一聲,顔霁整個人都愣住了。
“抱山齋?”
“是,”綠雲看着顔霁的反應,心裡頓覺不妙。
果真如她猜測,下一刻,娘子便跑到了門前,不顧那長劍阻攔,硬要闖出去。
“青萍,青萍,是你嗎?“
顔霁被攔在門前,看着倒在雪地上的人,她無力的嘶吼着,淚流滿面。
“你去,去告訴裴濟,我認輸!我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