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又輕輕搖頭,“我魂力太弱了,别說控制肉身,連清醒都很難做到。我很快就會陷入沉睡……這身體...…便由你做主吧!”些微遲疑後,她又說道:“隻是,我想拜托你件事情來作為使用我身體的報酬。"不等蘇兆應允,她便自顧說了下去,“如果你要離開清水鎮闖蕩大荒,請幫我找到一個人,照顧他,他叫蒼玹……他是我的哥哥……請幫我照顧……我的哥哥……”她的聲音越發飄渺,身形也逐漸變得透明,最後連同霧氣一起消散。
"等等……"隻是蘇兆還來不及說什麼,眼前女人消失不見,這個莫名的空間也破碎開來。
清水鎮的雨來得突然。來了又淅淅瀝瀝下個沒完。蘇兆,也就是玟小六,坐在堂屋的窗台上,看着雨水順着屋檐滴落,在青石闆上濺起一朵朵小水花。兩個月了,自從那個古怪夢境結束後已經過了兩個月,當時她昏迷了好幾天,把回春堂的老木三人吓得夠嗆。又被按在床上養了半個月才放她去出診。小夭的靈魂再未出現,而她原本模糊的記憶,卻像這雨季的水霧一樣,開始顯現出一些輪廓。
"六哥!六哥!"串子慌張的聲音傳來,"阿石哥被鷹妖傷了,他大哥來找你救命!"
玟小六快速跳下窗,拎起牆角的藥箱就往外跑。雖然玟小六是個專治不孕不育的小醫師,但是蘇兆是略懂些外傷治療手段的,不知道自己原來是不是個護士,不過在這回春堂裡也是夠用。來找她看病的都是些小傷小痛,就圖個便宜,真有問題的都信不過她,畢竟清水鎮也有神農後人開設的百草堂,隻是醫藥費貴些,但保命。
串子領着小六穿過幾條泥濘的小路,來到一間茅草屋前。屋内傳來痛苦的呻吟聲,幾個壯漢圍在一張木床邊。
"讓開點,讓六哥看看!"串子喊道。
人群分開,兆看到床上躺着一個壯實的年輕男子,右臂血肉模糊,鮮血已經浸透了簡陋的包紮布。傷者臉色蒼白,額頭布滿冷汗,但神志還算清醒。
周圍圍着的人還在切切私語,“這山裡怎地還有厲害的妖獸?不是都被辰榮軍吓跑了嗎?”“就是就是,看着傷的可不輕,下口再深點,一隻手就沒了!”
小六當即為叫阿石的年輕人檢查傷口,她雙手極穩,速度很快,不知是這具身體的記憶還是自己穿越前的記憶,熟練地拆開染血的布條,評估傷勢,傷到了骨頭,不是簡單能養好的,她麻利的清創、止血、縫合...…
"熱水、幹淨的布、白酒,還有..."她報出需要的東西,串子就立刻遞上,配合的不錯。
"你忍着點。"她對阿石說,然後開始清理傷口。阿石痛得渾身發抖,哼叫聲不斷。小六的動作流暢,在縫合時當針線穿過皮肉時,她甚至能預判每一針的最佳位置和力度。
"謝謝六哥...…"包紮完畢,阿石的兄長看着已經沉睡的阿石道謝。"要不是你..…."
"行了,讓他好好休息,照着方子趕緊去抓藥吧。"小六打斷他,又仔細叮囑,"傷口不能碰水,外傷藥每天換一次。我晚些時候再來看看。"臨走時也沒收錢,畢竟當初就是這個阿石把她從林子裡背回來的,算救了她的命,收錢就不地道了。
回去回春堂的路上。石先生又在開攤子講故事,講的是最近大家都愛聽的西炎王孫和皓翎王姬的故事。宮廷中的恩怨糾葛被這偏遠之地的一塊靈石講的頭頭是道,就像是原本他被擺在王宮裡一樣。
小六聽得也很是用心,畢竟從名字上就能知道皓翎玖瑤和蒼玹正是身體原主小夭和她的哥哥。
一旁挺個大肚子的兔子精也是攤子的常客,聽到激動處還要站起來批判那西炎王孫幾句,這不就動了胎氣,到是給吃瓜開心的小六送了筆生意。有了錢有了瓜,開心的小六大步離開,晚上能吃頓好的啦!
回春堂裡老木高興的清點着今日進項,“小六,今天掙得比往日多了不少啊!”
“今日兔子精生了一窩小兔子,一高興可不就多給了些,這是老天爺都知道咱們麻子要娶媳婦,幫襯一二呢!”說完小六回頭瞅着一臉嬌羞看着屠戶高家女兒離開的麻子,失笑搖頭。感歎皓翎玖瑤這人有趣的緊,一個神族王姬,不好好留在王宮卻隐居此地,還養了一幫凡人當成家人,難得的純良心性。
在這兩個月裡蘇兆也不是對自己的記憶一片空白了。除了熟練的外傷技術,還有“試煉”二字不斷萦繞心頭。隻是這試煉是什麼她還是沒有記起。不過,她明白既然來到此界是有目的的,那便一定會在身邊發生什麼,自己迎面趕上就是,說不準試煉結束回家還能給她個大獎勵。同時,小夭的一些記憶也會時不時的出現,讓她對這個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
老木是回春堂的管家男人,萬事操心。不能說把家裡管理的井井有條,隻能說把活計安排的明明白白。
今天是小六洗碗的日子,她按着規矩将一桶碗筷放在河邊清洗,隻是今天的河邊的蘆葦叢中,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黑黢黢一片,顯得尤為礙眼。
小六還以為是什麼倒黴的野物想着上前撿漏,結果是長條條的一個人趴在那裡。這人蓬頭垢面,全身破爛,衣服髒的看不出顔色,鞋子也不翼而飛,看起來要飯要了很久。可能是要飯的技術不佳,餓暈在了這裡。在蘇兆模糊的印象裡,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如此形态的人,不過,大荒近幾百年戰亂頻發,小夭的記憶中倒是很多如此形狀的乞兒,并且她自己曾經就是其中一員。
本着遇到麻煩要迎難而上的宗旨,小六決定要把此人帶回家。
伸手将人翻過來,是個男人,看起來身量很高。小六比量半天,應該比自己高一個頭,她如今的身體差不多170多,這個男人應該不止190。
拉伸下身體,運足了氣勢,小六一個用力将髒兮兮的叫花子抱起,卻是差點一個趔趄。這叫花子身高很高骨架子也很大,她都做好了很沉的準備,可這也太輕了!搞得她還以為自己抱了堆散碎骨頭。想來是長期饑餓,已經瘦的不成人形了,不過還活着,真是生命力頑強!
“老木,麻子,串子,快來幫忙!”還沒進大門,小六便大喊三人。“把廂房鋪個褥子,快快快,抱不動了!”吩咐着幾人做事,自己連跑帶颠地沖向廂房,手腳快速又輕柔的把叫花子放到鋪好被褥的床鋪上,龇牙咧嘴地甩着胳膊。
這小夭雖是個神族,卻沒有靈力傍身,力氣與凡人無異,河邊到家的這段路把她累的夠嗆。
“麻子串子你們幫他擦擦,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傷,清理一下。老木你給他熬點粥,想必是餓暈了!”小六揉着發酸的胳膊安排活計。
還沒回身,就聽見麻子驚叫,“六哥你快看看吧,這人怕是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