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鴛鴦激情過後,終于想到自己在白日宣淫,趕忙穿好衣服要溜。
串子拉着女子的手,兩人蹑手蹑腳地從巷子裡往外走,剛到巷口,就看見小六背對着站在那裡,手裡還拿着一段不知哪撿來的竹竿子,拿在手裡比比劃劃。
葉十七站在旁邊一臉古怪地看着他們,那神情不知是佩服還是嫌棄。
串子渾身一顫,慌忙中松開了拉着女子的手,又覺得不妥,拉着女子的袖子将她往身後拽了拽,諾諾叫道:"六……六哥……"
本來被松開手的女子眼中有了了然之色,可自嘲的笑容下一刻就僵在了臉上,皺眉看着擋在前面的男人五味雜陳。然後毫無愧色地推開串子,對小六行了一禮,"奴家桑甜兒,與串子哥相好。"
小六轉過身,先是在桑甜兒身上一掃而過,又死死盯在串子臉上,手裡的竹竿點向串子的鼻子:"好啊,長本事了!都學會招妓了!"
"不是的,六哥!"串子慌忙擺手,"我、我們..."
小六打斷他,涼涼問道:“你哪來的錢?”回春堂向來不富裕,麻子串子的零用錢很少,小六擔心他為了逛青樓去偷,或者借高利貸。
串子扭捏着,“我……我還是有點積蓄的。”
“說實話!”小六聲音高了好幾度。
“真的真的,我攢了好些年的錢,沒花過,不信,你問十七,他知道!”
小六疑惑的看向十七,十七微笑點頭,“他和麻子都攢了不少私房,曾經還拿出來讓我去治腿。”
十七的話小六定然是信的,隻是再次确定道:“沒賭?沒偷?”
串子急的舉手發誓,“六哥,我哪是那樣的人,我要是不學好,就讓我被雷劈!”接着他又吭吭唧唧半天才說道:“六哥,我……我喜歡甜兒,我想娶她當媳婦!”
"你?你還想娶她?人家看的上你嗎?"不是小六看不起串子,是串子這個人的優點真是少的可憐!嘴賤就不說了,沒眼力見兒也不說了,長的醜也不說了,好吃懶做也不說了,膽小怕事也不說了……得,沒什麼可說的了!(╯°□°)╯︵ ┻━┻
“我願意!”桑甜兒突然跪在小六面前,她可沒什麼看得上看不上的想法。她從十三歲開始接客,十二年來見到的男人很多,男人們每個都說會娶她,這些話早已經聽麻木了。隻有串子,他是第一個敢在家中長輩面前說出這話的人,不論結果怎麼樣,她都要搏一搏。
輸了,無非是繼續留在青樓裡到死,赢了,她就能跳出這個火坑。隻要跳出那裡,以後的日子過得再不好又能怎樣?她在青樓裡都能活着,到了外面她會活的更好的。
小六看得出桑甜兒眼中的堅定和渴望,聲音不由得軟了幾分:"行了,起來吧。”上前一步扶起桑甜兒,“串子,送她回去吧,總要先把人贖出來,再定個婚期。"說完轉身就走。
桑甜兒不敢相信地看串子,一切就這麼簡單?串子抓着她的手,"六哥雖然兇,可向來說什麼就是什麼。"
如果老木是皓翎人,以他對串子的疼愛恐怕很難接受串子娶一個青樓女人,可他來自民風奔放彪悍的西炎,蹲在門檻上吹了半晌冷風,就很順利地說服了自己。
老木一旦決定了,立即開始張羅。青樓也許是覺得有利可圖,給開了個高價,把老木氣的直按人中。這可是春桃聘禮的好幾倍!最後老木咬爛了牙花子終是掏了錢,回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小六告那老鸨的狀。小六也為了替老木出氣把串子揍得嗷嗷叫。
串子婚禮辦的比麻子簡單不少,畢竟“聘禮”花了大價錢,不能讓春桃那邊覺得厚此薄彼。
婚禮上請的客人裡還有軒,小六猜測可能是因為軒家的後巷為了這場婚姻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所以他也算個媒人。
酒席吃到一半,阿念珊珊而來,小六轉頭看去,十七果然不見了。
老木熱情地招呼阿念,阿念對老木矜持地點了下頭,對軒說:"軒哥哥,海棠說你來這裡喝喜酒,竟然是真的。"
她站在軒身邊,指尖輕輕點過木桌邊沿,一觸即分,用力搓了搓手指。淡漠地掃過滿座賓客。串子和桑甜兒一衆人等皆穿着粗布衣裳,舉着粗瓷酒杯高聲談笑,油膩的指印在杯沿上泛着光。他們對她真心的邀請在她眼中是谄媚的讨好。“哼!”不屑地掃過一眼,譏诮之意異常明顯,整桌人都在她傲慢的眼神下放低了聲音。
小六都不得不佩服,這姑娘定然是被衆星捧月般嬌養長大,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如此優雅盲目地自傲自大、目空一切、睥睨衆生。
阿念那高高在上的态度讓所有人不快,說出的話更是想讓小六扇她巴掌,隻是想到了答應軒老闆的“不要與她計較要讓着她”,隻能暗暗生悶氣。好在很快軒就帶着阿念離開了。
帶着一肚子氣的小六走到河邊,見十七獨自坐在岸邊,安靜的看着河水。他就那麼坐着,空靈澄澈,與近處的水遠處的山融為一體,瑰麗美好。
小六突然覺得不氣了,這世間還有如此美好的事物,她為什麼要為了不相幹的人生氣,豈不辜負了時光。
走近了葉十七,蹲在他的身邊,把擋在額前的一縷長發撥到他耳後,小六笑眯眯的看着他,“十七呀,是不是很多人和你說過你長的真好看?”
十七受寵若驚。自上次之事後很長一段時間小六都是對他客氣疏離,不再同他聊天訴說心事,就算那日撞見串子的事後,小六對他的态度也并沒有多少改變。
如今她竟願意主動靠近他與他說話,還,還說他好看……
他小心翼翼地撫上小六的臉頰,試了試溫度,問道:“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小六抓住他的手嘿嘿笑道:“怎麼,你以為我喝多了來你這耍酒瘋呀!”
“不是……”十七解釋。
小六與十七并排坐下,“剛剛我很生氣,阿念那種對待蝼蟻的态度讓我很不爽,雖然軒在中間盡力調和,但我知道他也是認同的,那是一種發自内心的看不起。烙印在骨子裡,再怎麼隐藏也會不經意露出來。”
小六打量着十七,用眼神描畫着他的眉眼、鼻子、嘴唇。打量了很久,接着說道:“其實十七你和阿念和軒是同一種人,隻是阿念會把她的高傲彰顯的明明白白,時刻展現她的高高在上,而你和軒卻在刻意的隐藏,對嗎?”
“我不想,不想再成為過去的自己。”十七不太敢去看小六。
“連麻子和串子都能看出你的與衆不同,何況是軒!兩個人知道的都不再是秘密,你的身份他們遲早會知道,你也不可能一直在這裡。”
小六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粘着的土,低頭看着十七,“雖然我不喜歡你的高高在上,但我也不想将你拉下神壇,無論你叫葉十七還是别的什麼,在我心裡你就是你。”她彎下腰,與十七臉對臉,認真地看着他明亮的眼睛一字字問道:“那你可願做我心中的樣子?”
“我願意!我願意!”十七激動的難以自已。他的命都是小六的,他隻擔心小六不願要他,做她心中所願他當然願意。
小六見他的樣子突然不好意思的笑了,“對不起,雖然我說你就是你,但還是要求你做我心中的樣子,我真的很自私,說一套做一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眼見十七茫然無措起來,話鋒一轉,惡趣味的又道:“可誰讓我就是這麼霸道的人呢?雖然不對,但堅決不改!”
…………
“唳~”一聲啼鳴,毛球貼着河面飛過,巨大的翅膀拂過水面濺起的水花淋了小六一身。小六對着十七撇嘴,“這隻破鳥早晚把它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