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時辰後,一局下完,十七輸了。可是軒卻很郁悶,他一臉幽怨的看着小六。
小六回看着他,一臉無辜,“怎麼了?你不赢了嗎?幹嘛這種表情?”
“若非你在這裡,十七總是時不時偷瞧你,他又怎會輸?”其實軒說的客氣了,十七的眼神大半時間都在小六臉上。
小六不接話,隻是笑嘻嘻的說道:“我都餓了,要不我們去吃個飯吧!軒哥,赢了是不是很高興呀,請個客啊?”
“哪有赢家請客的道理?”
十七對軒誠懇說道:“輸家請客,謝謝你!”
三人起身出門,結果剛出去就被人群擠在門口,有人高聲吆喝着讓路,街上人們紛紛往兩邊避讓,他們三人被擋在了最後面,一步也動不得。
小六踮起腳想看到底有什麼熱鬧。就見一輛華貴的馬車緩緩駛來,車後跟着八個身材魁梧的男子,騎着馬,背着弓箭,帶給人很大的威壓。小六還注意到馬車簾子十分特别,沒有繡花草,也沒有繡飛禽走獸,而是繡着金色的弓箭。
小六臉色有些難看,也就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十七在看到馬車的刹那他臉上的笑意退去,神色晦暗,身體僵硬。
小六皺着臉問道:"什麼人物?看上去很厲害啊!就是簾子上繡的什麼鬼東西!"
軒看了一眼十七,沒有說話。
一旁看熱鬧的卻接話道:“什麼叫鬼東西?那金色弓箭可是防風氏的徽記!防風氏以箭術傳家,傳聞他們的先祖能射落星辰。而且不是每個子弟都有資格在用具上繡弓箭,大小也有嚴格規定,這幅弓箭表明車内人的箭術非常高超。”
小六聽一句,臉色就難看一分,語氣不由得帶上一點譏嘲,“射落星辰?好大的口氣!”
軒古怪的看着小六,不知她哪來這麼大惡氣。
就聽又有人說道:“不止不止,你看那車廂邊角還有塗山氏的九尾狐徽記,防風氏和塗山氏的徽記出現在同一輛車上,除了塗山二公子的未婚妻防風小姐,再無其他可能。”
小六斜睨了十七一眼,說道:"既然塗山公子的未婚妻來了,我們就不打擾你們團聚了。告辭!"
小六抓着軒離開了。十七靜站在原地,看着他們消失在長街拐角。
這時靜夜匆匆跑來,"總算找到您了。防風小姐來了,正在家裡等您,她大老遠趕來見您,您快回去吧!"
靜夜心内無限怅惘。如今的公子大不相同了!公子以前是個言談風趣的人,可失蹤十年,回來之後,他就變了。
她派人打聽過,公子在回春堂住了六年,還有四年的空白。可公子從來不提,太夫人特意寫信詢問,他也隻是回複忘記了,說他恢複記憶時就已經在回春堂做學徒了。靜夜卻是不信的,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公子從那般體貼周到、處事圓滑變得這麼沉默寡言,怎就一個失憶能辦到的!這其中定然有隐情,她和所有人一樣覺得是大公子動了手腳,可公子不開口,他們沒有人敢行動。
到了門口,塗山璟停住了步子。靜夜倒是
能理解,公子和防風小姐雖然早有婚約,卻從未見過面,說是完全的陌生人也不為過。
靜夜低聲為他解釋道:"防風小姐喜歡射箭;防風小姐喜歡遊覽天下山水;防風小姐喜歡北地勁歌……哦,對了,防風小姐的棋藝很好,連她的兄長都下不過她,公子可以和她對弈……"
塗山璟淡淡的看了靜夜一眼,眼中的冷漠讓靜夜身體一顫,不敢再多言。
剛走進府邸,一個水紅裙衫的女子就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身材高挑健美,面目是女子中少有的俊逸淩厲,隻是她的盈盈一禮與她的氣質極不相配。
塗山璟始終低垂着眼,隻是客氣疏遠地回禮。
飯館裡,軒與小六對坐吃飯,軒問小六:"你怎麼收留的那位?"
小六睨他,"你沒查過?"
"的确查了,但什麼也沒查到,你們家人口風很嚴啊,串子被灌醉後,也隻說他受了重傷,是你把他撿回去的,具體什麼沒說清楚。"
小六咽下一口肉說道:"因為這就是事實啊!就是這麼簡單,一個受傷的人我救了他為他治傷,他留下給我幹活作為回報。"
"我聽他聲音沙啞,也是那次落下的病根?"
"你總提他做什麼?這麼感興趣?"
"因為塗山氏生意遍布大荒,而他關系到塗山氏将來的立場,決定着塗山氏和我是敵是友。"
"那你和他去套近乎啊!跟我叨叨什麼?"
"他聽你的。"
小六搖搖手指,"軒哥,把尋常小事和家族利益相提并論,這不是你該有的覺悟哦!"看着手中有些混濁的酒液,“隻是我對他有救命之恩,他聽些話而已!”而已兩字咬的很重。
軒歎了口氣,放棄了心裡的打算。
接下來的幾日,不管走到哪裡,都能聽到有人讨論塗山公子和防風小姐。小六幹脆閉關。
随着小六靈力的增長,她辟谷的時間也随之加長,一次性修煉個一個月都不是問題。
隻是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突然被人踹開,驚醒的小六蓦然睜開眼,殺意在眼中一閃而現,腦中迅速反應此等作為不可能是回春堂中的任何人,正要給上門之人一個教訓,卻擡眼看見來人竟是阿念。她滿臉淚痕,怒氣沖沖地瞪着小六。
小六立即翻身站起,"發生什麼事了?"
阿念被小六不同以往的語氣吓了一跳,後覺得自己被看不起的小六驚到有些丢人,一時間委屈和惶恐之下哭的更兇,吼着說:"哥哥受傷了,醫師止不住血,哥哥讓我來找你。"
軒的胸口上破了個血洞,傷口并不大,可在醫師的治療下不僅不會愈合,連血都止不住。
軒的醫師塢呈解釋道:"昨日夜裡,有人來襲擊,侍從們護住了主上,但從天外忽然飛來一箭,箭速極快,主上閃避不及。幸虧有個侍衛拼死推了主上一下,箭才沒有射中左胸要害,而是射在右胸。即未傷到要害,也醫治及時,可是從昨夜到現在血流不止,如果再不能止血,主上的性命就危矣。"
小六一攤手,“那就止血呀!”
塢呈氣結,他不懂主上為什麼要把這個沒用的小醫師叫來。隻是畢竟是主上請來的人,他隻能耐着性子說:“老夫已試了各種方法,根本無用!”
“哦!”小六思考了一會兒,在塢呈幾人要吃人的眼神中說道:“不然先用冰将傷口封凍起來止血拖延時間。我聽說湯谷的水可以洗滌天下一切穢物,你們去尋找湯谷之水清洗傷口。”
軒虛弱開口,“阿念試過,冰系靈力不足以将我的傷口凍住。”
小六卻想到了在葉十七那裡醒來時看到的冰晶風鈴,隻是幾串風鈴,便可抵擋酷暑炎熱,使整個小院清涼舒爽。放到軒一個人身上,說不定都可以把他凍住。
“去找塗山璟吧,他應該有萬年冰晶,要來敷上。隻是那玩意肯定很貴,你們有錢吧?”她覺得以軒的實力不應該一顆冰晶都買不起。
聞言一直在旁邊當背景的老桑連忙往外走。
“等等!”小六叫住他,“隻去見塗山璟,不要讓防風小姐看到你!”
老桑看着軒,軒對他點點頭。
塢呈上前一步問道:“你是說偷襲主上的是防風小姐?”
“擅長用箭的防風小姐到清水鎮不久,軒就被射傷,不讓人懷疑嗎?”
“可是……”塢呈遲疑。
“可是沒有證據。”小六看着放在遠處的一隻箭矢,走過去拿起來仔細端詳,“一隻随處可見的箭矢,怎麼能證明是防風家所為呢?明明人家隻是來陪伴相公的!”
有了萬年冰晶,軒的血總算是止住了。衆人七手八腳把軒打包送上雲辇,抓緊時間帶軒回家救命。
看着遠去的隊伍,心中惆怅滋味再次升起。“行啦,你哥哥性命無憂,你們之間命運糾纏,總會再見的!”